他此時這才看清,原來眼前這名年輕的將領,竟然就是他的長子韓馳。

提到這個長子,侯韓武心中便是一暖。

倘若說康公韓虎死後,韓王然毫不客氣地抄沒了前者的家產,那麼侯韓武在成為魏國的人質之後,韓王然卻沒有動他的家產,甚至於還有意地培養韓武當時年僅十來歲的長子韓馳,大概是期待著韓馳長大成人後,繼承其父的家業。

唯有韓武年僅幾歲的小兒子韓,當時跟韓武的妻妾一同被韓王然送到了魏國,大概韓王然也是不希望義兄韓武獨自一人流落魏國,形單影隻。

不得不說,除了拒絕迎接韓武回國以外,韓王然倒也沒有什麼虧待義兄一家的地方,韓武的結局,確實要比康公韓虎好上太多。

父子二人闊別多年再次相見,使得侯韓武暫時忘卻了韓王然那邊的事,一臉笑意地打量著兒子身上的戎裝,笑問道:“馳兒,幾年不見,稍微變得像男兒漢了嘛……”

韓馳被父親誇獎,臉上露出幾分喜悅,慷慨激昂地說道:“是叔父曾教導孩兒,不可墜了父親您的名聲,是故,孩兒這些年不敢懈怠……”

韓武愣了愣,這才意識到兒子口中的叔父,便是指他的弟弟韓王然。

就在韓武失神之際,韓馳目視著父親,興致勃勃地說道:“當年鉅鹿一戰,雖父親不幸戰敗,但父親您拒不降魏、最後猶高聲命令蕩陰侯韓陽大人攻打鉅鹿的豪烈,卻是讓世人大加讚歎……”

這倒還真是實情,當年侯韓武在被魏將伍忌生擒之後,不顧自身安危,猶高喊命令韓陽加緊攻打鉅鹿城,別說韓人對他欽佩萬分,就連魏人、甚至是魏國的君主趙潤都為之讚歎。

不過聽了這話,韓武卻感到莫名的尷尬,一來是那場仗他終究是戰敗了,而且還成為了魏國的俘虜,二來,眼下讚頌此事的乃是他的兒子韓馳,這讓他感到十分別扭。

因此,他在淡淡一笑後,就立刻岔開了話題:“看你身上甲冑,你如今在軍中當值?”

聽聞此言,韓馳嘿嘿一笑,頗有些自豪地說道:“回稟父親,孩兒如今在漁陽守秦開將軍麾下聽用,擔任兩千人將職務……”

“……”

侯韓武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兒子。

太像了……

看著眼前的韓馳,侯韓武心中暗暗想道。

看著兒子,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當年他年輕時,亦被既是叔父又是義父的韓王起大加培養,這才有了後來的侯韓武,反之,倘若韓王起不曾有意栽培他,任他像尋常紈絝子弟那樣吃喝玩樂,他又哪裡可能後來跟康公韓虎爭奪大權,成為韓國鼎盛一時的權臣呢?

一想到韓王起,侯韓武的心情亦是莫名的複雜:這位叔父除了不肯將王位歸還於他,除此之外還真是未曾虧待過他。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樣,韓武才會視韓王起的兒子韓然如親弟弟一般。

而如今,彷彿是照搬了幾十年前……

……待此番度過劫難之後,我願將王位歸還義兄。

侯韓武的耳畔,彷彿又迴響起弟弟韓王然昨日所許下的承諾。

“馳兒……”他開口喚道。

“父親?”長子韓馳疑惑地看向父親。

只見侯韓武神色複雜地盯著兒子看了半響,說道:“你想不想當……不,沒事。”他搖了搖頭,說道:“去府內向你母親問安吧。”

“是,父親。”

韓馳拱了拱手,拜別父親,歡歡喜喜地快步走向府內,向他闊別多年的母親問安去了。

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侯韓武的神色莫名的複雜。

回到書房悶坐了片刻,就見心腹韓厚走了進來,似有深意地說道:“侯,衛卿馬括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