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李煥明和郭津坐在雅閣的另外一半隔間,豎著耳朵聽動靜。

龍晏悄悄招呼明月,兩人心意領會,彎腰滅了這半間的所有火燭。

婦人見對間一暗,扭頭瞟了一眼,“你那些徒弟,果然肖你,淨幹些不著調的蠢事。”

沈馳音跳起來就要過去講理,被郭津牢牢抓住衣袖,招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這邊燈光一滅,那邊兩人的動作神情透過半透明的障子紙,便大致看了個明白。

李煥明一出手,將幾個鏡片相錯安置,幾個人便對著鏡子看了個更加清楚明白。

沈馳音和明月相視一笑,都對這板正兒的二師兄多生幾分親近之感。

“佛家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苦、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取蘊。”婦人見修文大江坐在那裡裝死,滿口苦澀,幽幽道來,“拜你所賜,我與聖山都經歷了。”

“是你自己經歷了,聖山哪有。”修文大江見提起了張聖山,知道這“裝死”是裝不下去了,辯解道。

“如果聖山還好好活著,我也不怪你,至少我還沒遺憾到夜夜扼腕感嘆。可是你拉他回到這太清宮,卻終是讓他丟了性命。修文大江,你無愧麼?!”

“聖山沒死,他閉關了。”修文大江道。

“你騙傻子麼?閉關一閉十幾年?”

“聖山是我親師弟,你怎麼捨得咒他?真沒死。”修文大江撈起一個酒壺,剛喝了幾口,就被婦人奪了過去。

“你道是給我施了忘印,就能隨便糊弄我了麼?”

龍晏等人一聽,跳了起來,趕緊都湊到了木格之前,唯恐聽漏了細節。

修文大江一聽,趕緊制止婦人,“不要瞎說,我怎麼會那等秘術?!自師父登真,早就失傳了。”

“你若不是我哥,咱倆若不是打一個孃胎裡出來的,我也許信你的鬼話。”婦人冷言道。

龍晏挑挑眉,原來這美婦是修文老頭兒的親妹妹,怎得摸樣差別這麼大呢,一點沒看出來。

“你不要先入為主,也莫要執著往事,安生呆在竹兒島上頤享天年不好麼?”修文大江眨眨眼,接著勸道。

“對於聖山和我們的孩兒,我是生要見人,死要棺槨。你都拖著我多少年了?總不能看我一人孤老,到頭來悔恨交加地闔不上眼吧?”

“聖山當下見不得。”

“你放屁!”婦人忽然起身,照著修文大江一掌揮出。

“李煥明,趕緊,趕緊!”修文大江抱著腦袋往外跑,一邊還招呼李煥明過去對付那婦人。

明月、龍晏、沈馳音等目瞪口呆。這修文老頭兒是真不靠譜,人家李煥明已經知道婦人是他親妹妹了,如何動手?

這時,只見小小的郭津施施然站了起來,不急不徐地走到了對間,小胳膊一伸,攔下了李煥明,以及準備提步追人的美婦。

“怎麼?你也要攔我麼?”美婦一看小女孩,威脅道:“不要逼我打你。”

“你聽我話,別跟我師父硬槓。”郭津道。

“你把我當是三歲麼?還聽你的話!你不是還得那丫頭餵飯麼?”婦人嫌郭津攔著礙事,伸手想要把她推到一邊。

不料郭津小手一伸,順勢輕送,照著那婦人腰間一抓。婦人急急迴護,卻是沒有郭津手快,讓她把腰間的絲絛抽了下來。婦人一驚,又羞又憤,回身過急,立足不穩,眼看要仰跌下去,沈馳音一個箭步上來托住了她。

郭津甩甩手,心道:想我郭宗林當年也是嬌妻美妾,風雅超逸,還沒辦法治你?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手法確實有些生了。

龍晏、明月看得呆了,聽聞沈馳音輕咳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被李煥明拉回原來的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