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林間忽然響起一聲悶哼,迦夜第一個反應過來將茯歡護在了身後。

“什麼人?”

又是一陣痛苦的呻吟。

茯歡思索了一下,朝著聲音響起的地方走去,沒想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背靠著大樹喘息。

“柳裴風?”

茯歡看見他渾身是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烏山峰逃下山的,畢竟他沒了雙臂,能強撐到現在也十分不易。

柳裴風虛弱地掀起了眼皮,他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每說一個字他都會咳出一些血,可他還是要問:“巧娘她……還活著嗎?”

茯歡突然就明白了是什麼東西支撐著他活到現在。

他的後半生都在尋找巧娘。

不論是生是死,他都想要一個答案。

他對巧娘,充滿了恨意,恨不得殺其洩憤,可除了恨,他心中還有著其他情緒夾雜。

哪怕世家大族告訴他巧孃的死訊,這個執拗的人啊仍舊不肯相信。

或許就是這一執念一直支撐著他。

茯歡嘆了一口氣:“她死了。”

柳裴風的瞳孔驀地一縮,唇瓣哆嗦不止:“什麼時候?”

茯歡負起手來:“在你入獄後不久。”

巧孃的死是一樁密談,若不是她和雲移關係還不錯,不然也沒有辦法從雲容閣那打聽到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聞言,柳裴風整個人頓時卸了力一般,盯著一個方向怔怔出神,呢喃道:“死了啊……”

,!

“哈哈哈。”

他忽地笑出了聲來。

“死了好啊,死了她就不欠我了……”

茯歡聽到這話原本想說什麼,卻看見柳裴風低下了頭顱,話音中帶著哭腔,淚水淋溼面龐。

“可分明……”

“分明是我欠她的啊。”

柳裴風靠著樹幹,周身縈繞著苦澀之意。

“惟有潛離與暗別,彼此甘心無後期。”

“哈哈哈哈哈。”

“巧娘啊巧娘,你我夫妻怎麼就到了這般田地了呢?”

柳裴風的神色看著有些瘋癲了,淚水和血水融為了一體。

茯歡不好評判他與巧孃的過往。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最是複雜,愛與恨往往都在一念之間。

恨能長久。

愛卻不一定。

茯歡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柳裴風,隨即轉過身對著懷秋和迦夜道:“走吧。”

烏山峰的事告一段落,但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完成。

“女人,那份名單怎麼辦?”

“不告訴你~對了懷秋,那些蠱人是怎麼回事?”

“此事有些複雜,等我同你細講。”

柳裴風看著他們漸行漸遠,恍然中想起了與巧孃的初見。

那是一個開滿紅楓的秋天,蕭索的秋風吹起一地的落葉,而身穿粉衣的女子站在風裡,笑得溫柔。

只一眼,就驚掉了他手中的書卷。

至此再也忘不掉。

那年燕爾新婚,他許她一世榮華,富貴無憂。

隔著紅燭微光,她的雙頰染上了紅霞。

“巧娘只願柳郎——”

“福與此江無盡,壽與此江俱遠,名與此江清。”

:()萬人迷的王姬今天成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