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一杯熱茶放在她面前。“喝下去。”

她順從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熱茶流過空虛的胃,疲勞立即從四肢百骸透出來。

“你需要馬上去換掉這身衣服,吃點熱東西,再好好睡一覺。”

可是她簡直連動一動都覺得費力,手仍然在不停地發抖,染血的衣襟透出一股鐵鏽般的腥味,一股反胃的感覺湧上喉間,半乾的衣裙像冰冷的盔甲裡得她喘不過氣。

“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動手術……太瘋狂了,這真的是我做的嗎?我覺得自己好像己經把她殺了……”當一切結柬,恐懼才開始湧上心頭,她低低的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著,雙手不自覺緊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裡。

一雙溫暖的大手包住她的拳頭,然後一根根將她的手指扳開,直到完全落入他的掌握。“你做得很好!莎曼,你救了兩條性命,沒有你,她們不可能活下來,你是一個好醫生!”

她抬起眼,羅亞的臉近在咫尺,神色嚴肅而溫柔,深棕的眼瞳深處火光熊熊,奇異而熱烈。在他的凝視下,她的心忽然激切地跳動起來,與他相握的手掌變得火燙,熱力源源不斷地從他手心流人她的心房。

相隔七年,他們終於能夠再度如此親密地接近,只是那與童年時無邪的親見有了一種微妙的不同。

她緩緩綻開一個微笑,在晨曦中,他們彼此對視,旁若無人,彷彿整個世界不過是片剪影。

第六章

村外林前的空地上架起高高的柴堆,圍繞柴堆排出一圈長條桌,桌上堆滿小松餅、奶油馬鈴薯、黑麥麵包、剛摘下來的新鮮甜瓜、成桶的麥酒和葡萄酒。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擠在桌前,人人興高采烈,大吃大喝。

每年七月的月圓之夜,白楊村就會舉辦一場盛大的豐年祭,慶賀作物豐收。托勒利夏靠近沙漠,沙質士壤和乾熱氣候特別適宜種植葡萄,今年雨水足,小麥和葡萄都獲得空前的好收成,因此這回的豐年祭也比往年更加熱鬧。

羅亞坐在角落,受克利德所託,他帶盧克前來參加豐年祭,這個可憐的孩子己經好久沒痛快地玩過,一到簧火會就和七、八個村民小孩混在一起,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喝了口沁涼的葡萄酒,他的眼光又投注在不遠處的莎曼身上。出於對她救治葛麗母子的感激,布朗誠摯邀請她光臨豐年祭,她也高興地來了,坐在人群裡靜靜微笑,以一種認真、好奇的眼神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豐年祭的場面。

轟地一聲,篝火點燃,熊熊火焰照亮整片空地,七絃琴和笛子響起來,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開始跳舞了。年輕的姑娘、小夥子、鬍子一大把的中年農夫和健壯的農婦,一起湧過長桌,成雙成對地國著篝火熱烈起舞,跳!跳!跳!

羅亞也受到姑娘們、甚至大嬸們的歡迎,一連跳了三支舞才勉強脫身,滿頭大汗回到坐位灌下一杯葡萄酒,再抬起頭來看時,坐在長桌後微笑的莎曼,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月色透過白楊樹的枝條,在地上畫出斑駁的碎影。莎曼獨自走在林間,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孤單與失落。

努力讓自己變得堅強,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盡力幫助他人,這一切決心的最初動力,不過是為了向羅亞證明——她不是隻會給人帶來麻煩的任性無知王族!即使他無法成為武士,她也可以做個平民,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可逾越的鴻溝。

七年來,她曾無數次祈求上蒼,讓羅亞再次回到托勒利夏,回到她身邊,然而,當祈求實現,她卻驀然驚覺,他們已無法回到過去,幸福,似乎只能存在於朦朧之中。

尤其是今夜,當她看著羅亞與那些農家姑娘歡快共舞時,彷彿有一根燒紅的針直直刺進心口。不同於七年前羅亞不告而別所感到的難過與失望,此刻的心情,近似於最渴望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