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這話說了剛剛兩個月,他也從我面前消失了。

那一年的上半年,我的情緒就像是翻山車一樣,忽上忽下。被喜悅和悲憤輪番折磨。

這個世界,只有瀝川有能力讓我最幸福,也只有瀝川有能力讓我最痛苦。沒有任何其它人,可以同時做到這兩點。

想到這裡,我忽然問René:

“René,你說,我和瀝川,應不應該在一起?”

René立即回答:“當然應該啦!不過安妮,我得告訴你,Alex這小子從小就格外倔,拿定了主意就不回頭。連他爸那樣的倔老頭兒,見了他,都避讓三分。好啦,我得去看一下我煮的湯,等會兒過來。”

我坐在椅子上,盯著空空的螢幕,想著René先頭的一番話,心明明是空的,又覺得有幾千斤重,墜在那裡,無處著落。只覺自己彷彿坐在某個時間的入口處,背後是個深而無底的黑洞。而我的任務,就是要擋住這個洞口,不讓瀝川從中間滑走,從我面前徹底消失。

我擋得住嗎?

那五年瀝川一定病得很重,一定臥床了很久,他都不能自己用計算機,還需要旁人念給他聽。

他是什麼病,我已經沒有勇氣猜測了。也許,他已經到鬼門關裡走了好幾圈了……

所以,他不肯告訴我,因為他不肯拖累我。

森森然,我渾身冰涼。不得不跑到廚房去,倒一杯熱水暖和一下。

回來時,橙黃色的訊息框又閃了,René回來了:“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到瀝川很倔,霽川很bossy。”

“也不是bossy啦。霽川只是主意比較多,往往也比別人的好,所以老想讓別人聽他的。”大概意識到說多了霽川的壞話,René連忙補救。

“是啊,霽川挺好的,我挺喜歡他的。”

“那你,安妮,為什麼不來瑞士?”René問,“瀝川出院了你就來瑞士好不好?我調你來瑞士總部,發給你和瀝川一樣多的工資。”

我禁不住笑了。幾年前我和瀝川在一起的時候,瀝川多次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瑞士渡假,長假短假都可以。我一次也沒答應。有點不好意思見瀝川的家人。其實瀝川有自己單獨的住處。但聽他平日聊起來,好像走親戚、逢年過節去爺爺奶奶家、外公外婆家、伯父家、叔叔家、舅舅家、姨媽家和一大堆堂兄堂姐表弟表妹們出去泡吧、旅行、滑雪在他生活當中是件很重要的事……我有點嚇到了。

“我……外國人嘛……不習慣。再說,我又不會說法語、德語。”

“他們家所有的人都會說英語呀,而且老一輩的也全能說中文。”

“嗯……我也有點怕見老一輩的。”我的腦子,不時閃出《孔雀東南飛》裡的句子。

“別怕別怕,王家女孩子少,老一輩的都很慈愛,尤其是對女孩子,尤其是對瀝川喜歡的女孩子。他們疼你還來不及呢。”

René這樣說,好像我是瀝川家的兒媳婦似地,我不禁又鬱悶了:“別說了René,瀝川和我已經over了。現在他身體不好,我不想讓他難受,他讓我over我就over吧。”

那邊急忙打出一個磕頭如搗蒜的動畫小人:“安妮你千萬別和瀝川over,我們全家人都求你了!!!”

我忽然覺得對方的語氣有點不對頭:“哎,你是René嗎?”

停頓幾秒,對話方塊裡跳出一行字:

“我是霽川,René在洗碗。有洗碗機他不用,真是個Helpless DIY。對這種人,豈能不霸道點?”

霽川大哥呀!!!我的口張得大大的,震住了:“你……你幾時上來的?”

“我逗你玩的呢。René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