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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藝術家大都是怪人、病人、狂人。我們也注意到,大凡非常可怪的議論,不是神經病者斷不能想,就是能想,也不敢說,說了以後遇到艱難困苦之時,不是神經病人,斷不能百折不回,孤行己意。所以古來有大學問成大事業的,必得有神經病才能做到。辜鴻銘有言:“世上所有偉大宗教創始者都是性格特殊、感情強烈的人。”又說,“要成歐洲意義上的宗教創始者一個人就必須有著強烈的、變態的個性特徵。”《中國人的精神》海南出版社1996年版第67、71頁。叔本華也說:“天才是以激烈、狂熱的性格為前提條件的。”《叔本華思想隨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6頁。這裡補充一句:“叔本華之天才即藝術家也,所不同者名稱而已。”《物質生命與價值》460頁。就筆者所見,對這個問題說得較詳盡的是盧那察爾斯基。他說:“文學中的病態現象完全不是比如說工程藝術中的病態現象”,如果一個工程師“精神錯亂達到某種界限,他將喪失製造機器和建築房屋的可能性,理由很簡單:這種非常客觀的職業要求極大的健全思考能力,而精神失常的作家,卻能夠有重大的成就,不僅僅是不顧自己的瘋狂,而且是由於自己的瘋狂”。“在繪畫領域中……也有很多被認為是肯定的病態創作的現象。其實,在遠古藝術家或者詩人一定是病態的典型。或者說得正確些——只有病態的典型才被宣稱為詩人。”他還“發覺靈感同輕度的癲癇有許多共同點,有時則和乾脆是癲癇也有許多共同點”。“總之,我們到處都看到最初文學家是病態典型的痕跡。”“很難想象沒有高人一等的強烈的感受能力的藝術家;很難想象,如果一個人沒有具備高人一等的敏感性會被認為藝術家。”“所有這些藝術家所固有的特徵差不多是不可避免的。這些特徵就已經證明某種精神不穩定性。”而“完全正常的人不能選藝術專業”。他確信:“在俄國文學中有許多極其偉大的作家需要一般地看做是病態的。”不僅在俄國,而且“在歐洲,也有大量富於病態的典型”。“因此,不能認為傑出作家天賦與變態心理、甚至與直接的心理上的疾病往往結合在一起是偶然的。”《關於藝術的對話》三聯書店1991年版第214—220頁。
必須說明的是,藝術作品不一定是、至少不完全是藝術家的“病”中之作,許多作品是“病”後完成的。是時過境遷之後的回憶之作。柏格森曾有言及此:“凡畫家所繪畫的,總是他在某年某日某時所看見並且不能再次看見的光景。凡詩人所唱的詩歌是他自己的情態,並且是不能二次重複的情態,凡戲曲家所啟迪於我們”的“是靈魂之發展史,是情感與事件”的有機組合。“總之是曾經一度碰過而不能重複的東西”。張聞天譯:《笑之研究》商務印書館民國十二年版第160頁。約德也說:“藝術作品非表現藝術家當時之靈感,乃表現其曾經有過靈感,而此靈感業已消失也;藝術作品所昭示吾人者非當時藝術家之所有,而是其所失,今欲追憶之者,……藝術作品所具體實現者是記憶而非靈見之自身,乃所憶得之情感之產物。”《物質生命與價值》商務印書館舊版第462頁。這就意味著,許多藝術作品其實是在藝術家出離病態,恢復正常之際完成的。範曾先生對清初大畫家八大山人的精闢分析,可為佐證:“他老境來臨的時候,八大山人的心靈愈趨寧寂、平靜、恬淡,他遠離了生平所經歷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