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房子是背對著,有很高的窗戶。我前方距離岔路大約七八十米,後退也有六七十米。屋門都是緊鎖著,尤其一樓有門有窗的人家都做了特別加固。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子彈是從前方不遠處的陽臺射下,改裝過的步槍,裝了消音器,威力並不很大。我準備逃的時候那邊扣了扳機。

我貼在陽臺這一邊的牆上,儘可能使對方的設計角度變得艱難。但也被子彈追著,無可奈何向開槍的源頭跑去。那是沒有完全包住的陽臺,我想那支步槍的子彈還不足以穿透陽臺的水泥板。正下方的一樓也開了窗戶,用鐵網封住。

就在這個時候,小巷兩端也有持槍的人影閃進來。是聽到子彈落空的聲響作為收網的訊號。

這兩個,拿著都是手槍,射程不足以達到,就有叮噹的聲響在我身旁濺起。

我雖穿著防彈衣,但那一槍的力量,還是陣得我左臂痠麻。沒有時間考慮,對方準備充分,我連可以掩護的地方都沒有。

就這時候,忽然有來路不明的火光,兩槍,打在朝我逼近的持手槍的殺手腳邊。

巷道兩邊的人慌起來,各自貼向牆邊,端槍四望。

我連跑幾步,躍起,左手在鐵網上一撐,一如預想的沒有力氣。腳下猛蹬。腿剛剛騰起,之前站著的地方就閃現出火光,擊中玻璃,靜夜裡發出玻璃碎裂的嘩啦聲響。

我憑著那一蹬的力量,向側邊躍起許多,右手扒在兩層之間牆上一條一寸寬的縫隙上,恰恰避過陽臺再蹬著牆,人向陽臺翻去。左手將要觸到陽臺邊沿,但終於力量不足。頭頂忽然亮出槍管,我右臂忙攀住槍管,子彈射擊的一瞬,手心灼熱,整個人卻翻進陽臺。

步槍脫手墜下陽臺。這時候手槍子彈也在身邊炸開,但終於停了火,大概是怕誤傷同伴。

陽臺上是一個瘦小精幹的寸頭男人。

我閃進陽臺,他向後躲了一步,旋即晃出一把三稜刀向我刺來。我一邊躲一邊抽出匕首格擋。他順著這一刺的力道,從我身邊閃過,左手撐著扶欄,從陽臺躍下去。

等我從二樓躍下,幾個人已經沒影了。

一旁忽然有道門開啟。

“你還要追?”

我扭過頭,劉靜怡提著口黑色的巷子對著我笑。

“好久不見,樂樂,你怎麼瘦成這樣。”

我沒所謂地聳肩。我們站在樓道里,輕聲交談。

劉靜怡順勢捏住我的左臂,我沒有反抗。

“怎麼會,你都沒有復健嗎?真服了你,這個樣子,居然還是不帶槍。”

她擺弄我左肩被子彈撕碎的衣服,露出裡面的防彈衣。她輕輕按壓,我都覺得痛,但沒有說什麼。

“幹嘛不說話,我可是你的恩人。對同行我總不能下殺手吧。”

我也笑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只不過,劉靜怡,你有沒有覺得,每次見到你都是我人生的重大轉折。”

“我才不是為了你,只不過碰巧路過。”劉靜怡偏過頭去,對著黑暗裡。

“那你是?”

“唔,程徒請我跟著譚小流。”

“?”

“譚小流放出一批貨。在建安路。”劉靜怡說著從衣袋裡摸出一根菸,“混在這個裡面,但不是白送,是賣的。”

如果譚小流當時混著“失憶”的煙是賣出去的,那麼大家就很快發現,那些所謂的精神不振是因為上癮了,不是偶爾一次喝錯的飲料,是每天的手中煙。

“嗯?!”我愣了愣,隨口道,

“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的。”

說著我將她手中的煙接過,她給我點燃了,果真沒有再抽。

“呵,你怎麼忽然變得這樣貼心。是有問題想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