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到天明。

縱使是聲嘶力竭、筋疲力盡,身為戰神的努爾哈赤,依舊討不回他此生中最愛的琉璃。

一件大悲劇起因於一樁疏忽的小事情。

心玥神果依舊失了蹤影。而努爾哈赤始終沒有拿心來換的原因,則是因為他的心早用在開疆闢土、建立愛新覺羅的大清帝業上了。

而嫁與他有十四年的絳英公主,也就是葉赫那拉·孟古,除了替他生下第八子皇太極外,也依舊沒有拿回心玥神果覆命。

從此後,努爾哈赤的心就更專注在戰場上了,而失去琉璃的痛,也就埋得更沉、更隱蔽了。只有在夏季來臨的時候,他才會獨自一人來到蘇子河畔,向囚在湖底的琉璃訴說著他對她的思念之情。

“阿璃,這輩子我無法給你的,下輩子我一定加倍奉還——”

年復一年,蘇子河依然奔流不斷。

象徵著努爾哈赤的愛,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第七章

西元一九九七

遼寧省 新賓縣 永陵鎮

這幾年,雷越一直在尋找著一種生命流動的喜悅。

一臺陪了他九年的老相機、一本蓋著各國簽證的護照,就這樣年復一年、樂此不疲地,與他共同追尋著他內心所渴望的感動。

而最讓他感興趣的,莫過於一條條潺潺流動的河或溪。為什麼?他也不清楚,他只是老覺得,在他的內心深處裡,就藏著一條不知名的河。而河裡,有著他一生都必須追尋的意義。

正因為這股動力太過強勁,使得身為建築師的雷越,不得不盡量壓縮工作時間,以便能有更充裕的空間來找到他要的東西。

“來唷!來唷!人參蜜精、杏花蜜糖,清涼解渴、消除疲勞——”

一走近這興京,滿街都可見小販吆喝著。雷越買了一杯解渴,而眼光卻讓前方的二、五人影給吸引了去。

“怎麼會有人穿成這副德行?”雷越覺得好笑,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一副古裝扮相的在街頭晃來晃去。

“喔!他們是香港、臺灣來的演員,借這兒拍片。”小販說著。

“拍什麼片會來這麼遠的地方?”

“當然得來這兒才寫實嘛!他們拍的是努爾哈赤傳奇,而努爾哈赤就是在這赫圖阿拉城出生的嘛!”

“赫圖阿拉城?”

“興京就是以前的赫圖阿拉古城嘛!”

不知怎地,雷越突然對興京的這個古名稱,有種難以言喻的觸動。

“唉,不過老天爺不作美,聽裡面的人說,這片裡頭的男主角是災禍連連,不是中暑就是得急性腸炎,才好沒幾天打算回來上工,昨兒個又讓佈景的鷹架給砸成腦震盪呢……”小販是說得口沬橫飛。

“這麼會這樣呢?”雷越想,不知道是哪位大明星這麼倒楣。

“我想,搞不好是這角兒選得不對,老天爺不許他演!”

雷越當然沒把這小販的話擱在心裡,因為,他最重要的事,還是背起相機,將這座古城的風貌盡攝入一卷卷的膠捲裡。

已經八月底了,氣溫依舊熱得叫人受不了!

雷越來到了城郊的一處古宅,聽說是當年的都統府,近幾年為了加強觀光事業,當局才撥了款子將它維修起來供人參觀。

而雷越才一踏了進去,便讓一把匕首呼嘯地刷過耳際——

“唉呀!又沒射中。”

雷越還未回過神來,就見一位身穿清裝的男子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你有沒有公德心哪,在公共場合亂射!”雷越一看這男子的滑頭樣,打心底就起反感。

“喂,是你自己不長眼,沒看見我們正在拍戲呀!”這人絲毫沒有歉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