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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不想金丹離開米朵,而唯一能讓米朵嫁給金丹的方法就是讓米朵的家裡多一個能操持家計的女人。
阿珩讓米朵去找巫師來給阿媽看病,米朵說一年前金丹和幾個寨子裡的阿哥們抬著阿媽去了蚩尤寨,大巫師說不是人力所能救治,只能聽憑天地的意志。
阿珩也明白並非世間所有的病都可以醫治,炎帝的醫術冠絕天下,也救不活女兒瑤姬。
因為心情不好,她跑到人跡罕到的山頂上去看阿撇和烈陽,這兩個傢伙把包裹弄得亂七八糟,阿珩只能重新整理,在一堆雜物中看到了一袋桃幹。
這是她在玉山上曬的蟠桃幹,本來是給阿撇和烈陽的零嘴,可阿撇和烈陽吃了幾十年,都吃得噁心了,碰都不樂意碰。
阿珩撿了塊桃幹,隨手丟進嘴裡,吃著吃著,猛地跳了起來,往山下衝。
阿珩決定用蟠桃去救米朵的阿媽,不過有阿撇的先例,她不敢直接給阿媽吃,於是拿了一小塊來泡水,把泡過的水倒給米朵的阿媽喝。
第一天,阿珩提心吊膽,阿媽沒任何不好的反應,第二天,阿媽居然開始餓,想吃飯,驚得米朵又是哭又是笑,因為阿媽已經四五年沒主動要過飯吃了。
阿珩看著好像有效果,就接著用那塊桃幹泡水。
阿媽連喝了三天桃幹水後,飲食逐漸正常,雖然還不能坐起來,可顯然已經有好轉的趨勢,只要慢慢調養,下地走動是遲早的事。
金丹回寨子後,聽說米朵阿媽的病情好轉,他立即扛起家裡最大的一隻羊,咚咚地大踏步衝進米朵家,說不出來話,只用力把大肥羊往阿珩懷裡塞。
阿珩驚恐地跳到桌子上,大聲呼救,“米朵,米朵……”一邊瞪著那頭羊,很慶幸地想幸虧不是一頭牛。
米朵從阿媽的房間跑出來,看到金丹,愣了一愣,猛地捂住臉,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德瓦爺爺坐在火塘邊,側著身子,用手遮著額頭,偷偷抹眼淚。
阿珩跳下桌子,拍米朵的背,“別哭,別哭,你的金丹哥哥走時,你沒有哭,怎麼他回來了,你卻哭起來了?”
阿珩治好米朵阿媽的病的事情在山寨裡不脛而走,山寨裡生了重病的人紛紛來找阿珩看病。阿珩心驚膽戰,可她喝過山寨裡所有人家的酒嘎,吃過山寨裡所有人家的飯,壓根不能拒絕。只能依樣畫葫蘆, 繼續用桃幹泡水。一邊泡水,一邊心裡叫王母,希望她這千年開花、千年結果的桃子真的像大荒內人們傳說的那麼厲害。
在阿珩的戰戰兢兢中,喝過水的人,即使病沒有好轉,痛苦也大大減輕,至少能安詳從容地迎接死亡。
喜悅的人們用山歌唱出對阿珩的感激,在嘹亮的山歌聲中,阿珩的醫術慢慢傳遍了九黎族大大小小的上百個山寨。各山各寨的人,但凡患有疑難雜症的,都懷抱著一線希望,跑來求阿珩。
他們翻山越嶺,爬山涉水而來,牽著家裡最值錢的牛,抱著家裡最能生蛋的母雞,虔誠地跪在了要珩面前,被風霜侵蝕的臉上滿是渴望和祈求。
阿珩沒有辦法拒絕,只能來者不拒,其實,她一直想走,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在走前的一刻告訴自己再住一天。阿珩不知道究竟什麼羈絆住自己,也許是九黎族雄壯的山、秀麗的水;也許是德瓦寨每張熱情善良的笑臉;也許是粗放熱情的山歌;也許是醇厚濃烈的酒嘎;也許是少女們偷偷放在她門口的甘甜山果;也許是孩童們抓著她裙角的黑黑小手,也許只是田埂邊那頭青牛犁地時的叫聲。
在無數個莫名其妙的理由中,她就這麼住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
清晨,阿珩剛一睜開眼就又開始思想鬥爭,今天要不要離開?
一會想這個走的理由,一會想那個留的理由,最後卻什麼都忘記了,只是惦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