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翳,雲下寒風捲襲,池塘中芙蓉已凋,唯剩下枯梗殘葉在水面漂浮。

凌波站在岸邊,望著塘中錦鯉,怔怔出神。

“凌波?”

呼喚聲從身後傳來,她回頭,卻見管家正朝她走來。

“凌波,你在這裡作甚?咦,你眼睛怎麼這麼紅,哭了?”

凌波不甚在意地揉了揉眼,說:“不是,風大,沙塵入了眼。”

管家狐疑地看著她,過了會兒說:“成持在找你,好像有急事,你趕緊……咦,他過來了。”

池塘另一頭,成持看到這邊兩人,直接運功提氣,越過水麵,落到這邊岸上來。

“凌波,你跑到哪兒去了?找了你大半個早上。”

凌波淡淡道:“什麼事?”

成持答:“卓小姐好似感染了風寒,太子讓你去看一下!你可讓我好一通找,趕緊隨我去,不能再耽擱了。”

成持轉身往前走,走了幾步,卻不見凌波跟上來,他轉身,不明地看著塔爾。

“怎麼了?還磨蹭什麼?藥箱沒帶嗎?我派人去你房中拿,你先隨我去客房。”

凌波卻忽然道:“不就是小小風寒嗎,灌兩碗熱粥,睡一覺即好。為何要這麼興師動眾?又不是要死了?有些人都要死了,卻仍舊不吭一聲……”

成持和管家皆驚愣住,凌波向來少言寡語,情緒不外露,從不曾見過這般的她,眼眶紅腫,怒氣昭然。

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到一聲淡然無溫的男聲穿入。

“誰要死了?”

眾人一驚,轉頭,便看到假山旁走出一男子,橫眉深目,正乃顧珩。

凌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奴婢……奴婢……只是打個比方。”

“卓小姐是上賓,小病亦是大事。凌波,我不知你何時竟有這般大的架子,給人看病要挑揀三分。”

顧珩聲音冷冷淡淡,凌波卻已心若擂鼓,她重重磕了兩下頭,說:“奴婢……知罪!奴婢……甘願受罰。”

顧珩目光落在她衣袖上,上頭有幾處汙點,似乾涸的血跡。

他撇開眼,說:“成持,去太醫院叫太醫過來。凌波,你自己去領罰吧。”

“是。”

“是。”

**

門口傳來響動,有人開門進來,凌波艱難地從床上稍稍支起身,回頭看去。

是阡陌。

“凌波……”

阡陌將食盒放在床邊桌上,跑過去看凌波,卻見她背上隱然有血跡,又紅了眼眶。

“我沒事。”凌波虛弱地趴著,說,“不要告訴夫人。”

“夫人已經知道了。她……不能來,讓我跟你說抱歉。”

幾十下棍棒落在身上,她沒哼一。腰臀疼入骨,她沒求饒。此一刻聽得這樣的話,驀地鼻頭一酸,眼眶已溼潤。

“她何須向我道歉,她又沒錯。自她回府之後,眾人看著她好像失寵了,對她冷眉冷眼;她滿身的傷痛,一個人獨自承受。九王子的死她固然有責任,但看她這幅模樣,當時情況必然比我們想的要複雜,但何曾見別人對她體恤過一句?太子府中,除了你,誰又對得住她?又見過誰跟她道過謙?”

凌波聲聲不甘,說著,將臉埋入臂彎中,肩膀抽動。

阡陌早忍不住,小聲哭出來。

“凌波,你懂醫,夫人她……真的沒救了嗎?”

凌波沒有回答。

答案卻已昭然。

阡陌說:“其實,我好幾次都快忍不住想要跑去直接和太子坦白,可夫人說,若我敢透露一個字,她立馬離開。每次她發病,痛不欲生,疼得滿身汗,被褥溼了一床又一床,最挨不住的時候,也不過跟我說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