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眾人被五花大綁扔進車廂裡。

沈縣令開口道:“穗孺人放心,這筆賬本官定會為你討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程彎彎身上,既為她感到高興,又有些微微的失落感。

之前她只是村婦之時,就不願嫁給他。

而今她成了有官身的朝廷命婦,和他之間就更加不可能了。

他微不可查的嘆氣,從衣袖裡拿出之前沒有送出去的簪子,開口道:“這、這就當是我送給你的賀禮罷。”

簪子上的蝴蝶惟妙惟肖,展翅欲飛。

程彎彎有些頭疼,這簪子她是真的不想收。

正巧這時。

沈正拿著御賜文房四寶走了過來。

他獻寶似的將盒子揭開:“爹,快看,這是硯臺也太好看了,還有這毛筆,比狼毫筆更趁手……”

沈縣令怕被兒子看到自己送不出禮物窘迫的樣子,旋即就將簪子藏進了袖子之中。

他將那硯臺拿起來,雕琢精巧,澤若美玉,那狼毫筆,筆桿硬直,筆身雅緻,剛柔相濟……

這些,是他為官這麼多年都未曾見過的好東西,定然是聖上專用之物。

“正兒,你真是出息了。”

沈縣令的雙手撫摸著御賜之物,眼眶微微發熱,他這一生,不知道能不能得此賞賜。

沈正咧開嘴傻笑:“爹,這些你都帶回去吧。”

沈縣令不可置信。

這小子竟然要把御賜之物轉贈給他這個當爹的?

以前他總覺得兒子不孝順,總覺得兒子壞了沈家門風,這一刻才知道,是他誤會了正兒。

正兒心裡有他這個當爹的……

“祖母還是在寺廟禮佛嗎,那爹就派人將這些送到寺廟去。”沈正點著下巴說道,“祖母最是疼我,總怕我沒出息惹爹生氣,如今皇上給我賞賜了文房四寶,祖母一定會很高興,爹,事不宜遲,你趕緊回去找祖母!對了,一定要把聖旨上誇我的那幾句詞原話轉述給祖母,知道嗎?”

沈縣令:“……”

是他草率了,竟然以為這小子是想把東西送給他。

他揮揮手:“行了,我都知道了。”

沈縣令依依不捨的上了馬車。

沈家馬車在前,曹家馬車在後,浩浩蕩蕩離開大河村。

鄉村的河流田地從車窗外急速後退,袁師爺望著窗外的風景開口道:“趙程氏一介村婦都能獲此厚賞,看來大人的賞賜更豐。”

“休得胡言。”沈縣令淡聲道,“本官所為都是當官者應為之,並不是為了朝廷厚賞。”

話雖如此,但他自己心裡清楚,今年他的政績定然名列前茅,三年後的上京述職,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定能高升。

若是運氣好,可能今年就會往上升一級。

他在平安縣為官這麼多年,政績平平,百姓提起他,也只是兩袖清風,為官清廉。

事實上,他好像從未真的為百姓做過什麼實事。

等到要離開的時候,心中才生出了不捨。

沈縣令開口道:“袁師爺,你好好想一想,秋冬農閒之時,我們能為百姓做點什麼?”

袁師爺拱手道:“是,請大人給下官幾天時間,定擬出一個章程來。”

沈縣令沒有回平安縣,而是讓馬車駛向河口縣,直奔河口縣的縣衙。

湖州傳令兵去平安縣大河村傳聖旨的事,付縣令早就聽到了訊息,他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縣衙大堂裡走來走去,每隔一刻鐘就讓人快馬加鞭去一趟平安縣,只要沈縣令回府了,他立馬就要去一趟,不親自問清楚,他這顆心安定不下來。

就在這時,衙役急匆匆跑進來:“大人,沈縣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