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乾寧帝微微向後,靠在椅子上,臉上是一種意味深長的笑意。「你們在夷陵的事, 朕已經聽說了。朕這個侄兒, 從小流落在外, 學了一些鄉野作風, 委實是朕的責任。但你放心, 朕今日便為你做主,替朕這侄兒給你一個側室的名分,以作補償, 你看如何?」

姜艾尚未站穩,立刻重新跪下,伏地道:「請皇上三思,民女不敢要求補償,從前夷陵發生的事只當從未發生過。」

「哦?」乾寧帝頗有興味地挑眉,「你可是看不上這側室的身份?朕冊封阿正為雲南王的聖旨已經擬好,只等明日昭告天下,難道堂堂親王的側妃,還配不上你姜家的女兒嗎?」

「民女不敢。」也許是心中清楚皇帝試探的含義,聽他這般壓她,姜艾也並不著急,跪在地上垂首道,「民女絕無藐視皇家之意。只是雲南王身份尊貴,民女卑微,實在不敢高攀,餘生只願侍奉父母身前,別無他求。」

「這麼說,你寧願孤獨終老,也不願做阿正的側妃?」皇帝聲音微微沉了一些,似乎有發怒的徵兆。

「是。」姜艾不卑不亢答道。

大殿沉默無聲,片刻後,乾寧帝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兩圈,朗聲一笑:「阿正,這姑娘竟恨你至如此地步,你說可如何是好?」

黑熊這才將目光投過來,眉眼間藏著幾分輕蔑:「這女人還是這般不識趣,六叔何必強求。我還缺這一個側妃不成。」

乾寧帝悠悠嘆了一聲,十分無奈的語氣道:「既如此,朕也不費這個心了。」他看向姜艾,眼神頗為慈祥,「朕本想替這不成器的侄兒補償你,你既不願,總不能強迫於你。這樣吧,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朕一定滿足你。」

姜艾想了想道:「京城比民女家鄉更要炎熱,夏日十分難熬,民女鬥膽,不知皇上可否賞賜一些冰塊,好解一解這暑熱?」

「就這個?」乾寧帝不禁笑了,「這有何難,你且回去,隨後朕便叫人送一千塊冰到你府上,你可滿意?」

姜艾叩拜:「謝皇上恩典。」

這一樁事如此便算了了。姜艾退下時,黑熊也不避諱,後腳跟了出來,還未出御書房大門,便叫住她:「可用本王送你一程?」

姜艾皺眉:「雲南王請自重。」

言罷疾走幾步,避瘟神似的躲開他。

殿內,乾寧帝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這情況倒是與姜寅所奏一致。想來一個好端端要出嫁的黃花閨女,被人強行擄走,玩弄兩個月後又如敝履一般棄開,心中定然怨恨難消。何況他這侄兒舉止粗野,不解風情,怕是床事上也只顧自己享樂,不懂討女人歡心。

只是他如此爽快地同朝廷講和,倒叫乾寧帝有些看不透了。

黑熊離開御書房不久,昱王蕭維便來了。乾寧帝放下手中硃筆,頗有興致地將方才親眼目睹那一遭當作笑話一般,講與他聽。

「依朕看,蕭正那小子土匪作風,先是對姜家那女娃用強,後始亂終棄,未必有什麼情意。方才那女娃所言,寧願孤獨終老,也不願做他的側妃,朕瞧著倒像是真心實意。」

蕭維只笑了笑,並未反駁。他記得當日在夷陵街上意外遇到蕭正時,他身邊有一妙齡女子,雖以幕籬遮面看不清容顏,體態瞧著卻與那姜艾十分相似。強迫也好,始亂終棄也罷,他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沒那麼簡單。

在乾寧帝面前卻並未多言,只道:「既然如此,姜家這棋子便暫且放著吧。總歸是他一項把柄,皇兄儘管握在手中便是。」

「朕看那姜寅倒也有幾分才能,將他調入詹事府,輔佐阿臨吧。」

正好此前那名少詹事突發急病身亡,調任姜寅正合適。雖同樣是四品官,卻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