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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京裡,日日提心吊膽,煩不勝煩,只想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孫家那裡……”夏瑞蓓顫抖著聲音,“二姐一成親我就再也沒有藉口了吧?是不是很快就要嫁過去了?您認識那麼多貴人,他們有權有勢,一個小小的孫家算什麼?您就不能求求他們,幫幫忙嗎?”

夏老爺煩躁地說:“爹和你說過多少遍了?睿王託人去說過很多次,孫家就是不同意,他們也拿這沒辦法,總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吧?”

夏瑞蓓哭道:“二姐上頭柱香的事情他們都能做到,為什麼我的這一件小事,他們就做不到?他們是不是不肯幫忙?您再給他們送些錢呀?”

夏老爺心情沉重無比,他停下手裡的動作,長長嘆了一口氣,試圖安撫夏瑞蓓:“蓓蓓,那是兩碼事。女兒一旦許了人家,就不能悔婚的,律法上明文規定,民間風俗也向來如此,不是送錢不送錢的問題。你不要急,爹爹再想辦法,定然不會不管你的……這種事情,爹爹想了很久,等回去以後,不管他家願不願意,我都去給他瞧病,竭盡全力也要治好他。癆病雖然難醫,只要好好調養,用上好藥,也不見得就真的醫不好。”

夏瑞蓓絕望地大口喘氣,幾乎要暈厥過去,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又在騙我,要是能醫好,他家還用得著這樣嗎?我不管,是你們給我定的親,我不嫁,死了也不嫁!你偏心!你和娘都偏心!你們不管我,不管我啊!”

夏老爺又難過又煩躁,卻是無計可施,只能命人將夏瑞蓓扶回房去,任由她日復一日在痛苦和絕望焦慮中煎熬。

夏末的時候,夏老爺帶了兩個女兒和幾大車從京裡買的東西,和歐二老爺父子,還有阿恪結伴一起踏上了回西京城的路途。

而那位與歐青謹一直形影不離的木斐,卻不見了影子,據說是雲遊天下,找他的師父去了。

有強技傍身,自由自在,無牽無掛,興之所至,四海為家,就是木斐這種遊俠生活的寫照。夏瑞熙靠在車壁上,出神地看著從車窗外掠過的樹影白雲,憂傷而迷茫。

有人敲了敲車壁,純兒從車窗探出頭去,與人低語交談了幾句縮回頭來:“小姐,小姐,四少給您這個。”純兒興奮地遞給夏瑞熙幾朵早開的淡藍色野菊花。

夏瑞熙驚訝得看向窗外,歐青謹一身石青色的長袍,騎在一匹棗紅馬上望著她微微的笑。

夏瑞熙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為什麼?”她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人家突然愛上了她,所以越發覺得稀奇。今天早上的見面並不像她害怕的那樣——歐青謹認為是她死皮賴臉地要嫁給他,而不給她好臉色看。相反,他見著她的時候,雖然淡淡的,眼裡卻多了一種親切,就像一個關係不錯的老朋友。

歐青謹又低聲對純兒說了幾句話,純兒微笑起來,放下窗簾,對夏瑞熙說:“小姐,四少讓我跟您說,他知道不怨您,好歹他救過您的命,您也救過他的命,彼此知道對方不是壞人,總比陌生人不知根底的要好。”

婉兒眨眨眼:“這是什麼意思?你們馬上就是夫妻,怎能和陌生人相比?”

夏瑞熙卻是呵呵笑起來,她和他算是患難之交吧?他送花未必就是真的想送花,不過是想帶給她這句話,感情人家比她想得開呢。她最狼狽的模樣他看見過,他最狼狽的模樣也在她面前暴露無遺,兩人都知道彼此的性情,不必假裝,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得不到真愛,和朋友搭夥過日子也不錯,只要希望不太高,失望也不會有太多。

夏瑞蓓躺在後面一輛車上,昏昏欲睡。耳邊傳來蘭兒和香兒低低的交談聲:“呵呵,這位新姑爺真不錯,二小姐可真有福氣。”

“啊,他還採花給二小姐。”

夏瑞蓓冷冷地說:“吵什麼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