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憋屈。

大夥兒才將誇讚了皇子,可誰曾想他馬上就拿出這個東西來打臉。

你們不是贊同施政要聽取民意嗎?來,民意來了。

趙曙面色鐵青,心中已經大罵了無數聲逆子。

朕都說了再議,就是等明年看看時機,看看遼國的反應再做決定。可這個逆子卻一次次的進諫,此次更是弄了個什麼民意。

但先前他還誇讚趙頊來著,所以只能板著臉道:「說說。」

趙頊深吸一口氣,說道:「陛下,此次書院的學生們在汴梁詢問了許多百姓,有七成五的百姓贊同廢除歲幣……」

「七成五嗎?」

韓琦不禁為之變色。

這便是民意嗎?

有人說道:「臣一直以為百姓會害怕遼人。畢竟一旦廢除了歲幣,遼人就成了大宋的對頭,大宋需要時刻提防著他們南下……可百姓竟然不怕嗎?」

趙頊說道:「百姓怕,但有人說……」

他想了想,「那人是個遊商,他說自己走遍了南北各地,南邊繁茂,北方卻處處都是堡寨軍隊。北方的百姓麻木,一問就說不知遼人何時會打過來,到時候大家都做了遼人的奴隸,還有什麼盼頭?」

北方的百姓百年來一直在面臨著遼人的威脅,而且還經歷過遼人的入侵和殺戮,都怕了。

趙曙木著臉道:「人說主辱臣死,可朕此刻聽聞了這個,卻覺得百姓受辱,朕這個帝王也該死了。」

「臣等有罪。」群臣行禮請罪。

這是過場,也是套路。

趙頊繼續說道:「當雁門關擊敗遼皇的訊息傳到北方,堪稱是普天同慶,那些百姓拿出積蓄的那點錢去打了酒來,一家子喝的醺醺然,通宵達旦,無比快活。」

他誠懇的道:「陛下,臣仔細看過了此次詢問的結果,這才知道百姓最大的希望就是國泰民安,衣食無憂,如此便是盛世來臨……」

百姓的要求從來都不高,安身立命四個字而已。

可這四個字卻格外的艱難。

趙曙微微皺眉,韓琦卻嘆息一聲,「陛下,百姓不安,罪在宰輔。」

「是朕的錯。」趙曙不是那等喜歡耍手段的帝王,他拒絕了韓琦的請罪,目視兒子問道:「你還知道了些什麼?」

這語氣不大對,大抵是怒不可遏了,卻在極力忍耐著。

暴風雨即將來臨。

歐陽修在使眼色,可他的眼神不大好,那眼色卻給錯了人,被富弼看到了,就以為老歐陽是讓自己出頭。

老歐陽是個好人啊!

急需在政事堂找個盟友的富弼出班道:「陛下,樞密院不力,致使大宋屢戰屢敗……咳咳咳!」

他是老臣子,當年這樣的請罪有過許多次,每一次都是什麼什麼不力,導致敗績什麼的。

習慣成自然,他順口就來了老套路,然後就覺得不對。

群臣不禁莞爾,趙頊卻說道:「連富相都覺著大宋該敗,為何?臣以為是時常有東西在提醒他……那便是……歲幣!」

眾人默然。

趙頊說道:「那個遊商最後說,大宋屢戰屢勝,歲幣卻從未終止過,讓他們都覺著大宋是在擔心以後會敗,所以此刻不敢惹惱了遼人。陛下……」

他真的怒了,「百姓看著歲幣,一是恥辱,二是認為朝中君臣依舊在害怕遼人,所以不敢取消歲幣……可咱們真的怕嗎?」

「不怕!」趙曙搖搖頭,他從未懼怕遼人。

「可此事卻牽一髮動全身,一旦……」

趙曙止住這個話頭,看著年輕的兒子,不禁就想到了自己的當年。

那時候的自己也曾經躊躇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