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耕禮這日四爺一早離開東院的時候天還未亮。 已經是二月底裡,京城東天氣已經漸漸回暖了,只是清晨水霧重,四爺從府裡騎馬到紫禁城的這段路還是感到幾分寒涼。 四爺先去永和宮和德妃用了早膳。 辰時過半,萬歲爺身著禮服從紫禁城起駕趕往先農壇,皇子大臣們自然也都是騎馬在萬歲爺的駕輦後隨行。 四爺並沒有像直郡王三爺一樣擠在皇阿瑪的駕輦後,在行進的路途中,倒是和太子爺離得更近了一些。 太子爺的心似乎並不在萬歲爺身上,反倒是不時看看路旁的風景,十分愜意的模樣。 到達先農壇後眾人自然都要更換衣袍。 萬歲爺自然是單獨在具服殿更換龍袍,只是去往具服殿之前萬歲爺喊了太子爺。 “保成,和皇阿瑪一起到具服殿更衣。” 一眾皇子自然都是頗為豔羨,尤其是直郡王,臉上的笑容都快看不見了。 等到巳時過半,眾人到先農壇祭拜先農神。 這一切都進行的十分順利。 直到用過午膳後在未時過半的時候親耕禮開始。 因為這次的親耕禮是由太子爺來,禮部便提前在進行親耕禮之處額外佈置了觀看的地方。 親耕禮開始。 太子爺在導駕官和太常卿的引導下走到親耕的位置。 然後在鴻臚寺官的一聲“進耒耜”下太子爺便一手執耒耜,一邊牽引著耕牛前進。 似乎一切都如預想般的順暢。 直至太子爺忽然不動了,或者準確地說,是耕牛不動了。 四爺和眾人一樣在旁觀,見此眉心狠狠一皺。 壞了,出岔子了。 人群之中已經能聽見大臣們細微的議論聲了,皇子裡除了不著調的三哥咋咋呼呼地啊了一聲倒是無一人敢先出聲。 康熙爺緩緩站起身,聲音沉沉:“工部是怎麼辦事的?” 工部尚書連忙跪下請罪。 人群中納蘭明珠慢悠悠地出聲:“回稟皇上,耕牛本乃畜生,工部尚書自然也有馴服不到之處。只是今兒個是親耕禮,如今親耕禮中斷,怕是——不吉啊。” 索額圖自然也坐不住了:“明相所言差矣。聖人云,子不語怪力亂神,親耕禮不成,自然罪在臣工,怎可以不吉論斷。” 明珠便冷笑一聲:“索相既說罪在臣工,便該說說是哪個臣工的罪過。” 仍舊跪著的工部尚書大氣也不敢出。 索額圖伏地長拜:“群臣自有清濁,皇上慧心明鑑,自然不必我等妄言。” “只是臣願為陛下分憂。”索額圖高聲作論,倒是表了一番忠心。 寥寥幾句話,原本該責怪是太子爺的緣故最後卻被索額圖帶到了忠心之上,實在巧妙。 康熙爺站在上首,倏爾一哂:“既然耕牛不聽話,便叫御膳房斬了於東華門分於百姓,寓今年有好收成。讓保成持耒耜親耕便是。朕在這裡,親耕禮便無有不成。” 索額圖再拜:“皇上英明。” 四爺斂眉,不得不佩服皇阿瑪之決斷,同時也不忘逡巡眾人。 尤其是直郡王。 只是直郡王低著頭,倒是看不見他這個時候是什麼表情。 四爺收回目光時卻對上了八爺的眼睛。 從老八的臉上看不出明顯的喜怒表情。 倒是八爺注意到四爺的目光,還和善地衝四爺笑了笑。 四爺很快收回目光。 最後將目光落向田地間的太子爺。 這個時候日光是最盛的時候,太子爺一個人行走在田地間,清瘦的背影怎麼看怎麼孤寂。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四爺先在心裡罵了一聲他糊塗了。 太子爺有皇阿瑪從始至終的維護,怎麼會孤寂呢? 親耕禮結束之後四爺也不得空回府,先回了戶部,路上戶部尚書與他同行。 戶部尚書期間只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回:“這事兒下官愚鈍,敢問四爺怎麼看。” 四爺著實倦了,這會兒只瞥了戶部尚書一眼。 “尚書慎言,親耕禮一切順利,哪來的事兒?” 戶部尚書自然不敢反駁:“是,四爺說的是。” 只是這耕牛殺了,要是真有什麼人做了手腳那也是死無對證了。 這樣,親耕禮完成了,暗中的人也不用擔心敗露。 這也是四爺在當時為什麼佩服皇阿瑪的決斷之處。 皇阿瑪未必清楚是和人所為,但也不至於蠢到一無所知。 只是皇阿瑪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