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日玉如笑眯眯地來過一回之後,東院裡連正院的影子都沒看到。 李沈嬌也囑咐了一回她院子裡的奴才們,囑咐她們不許到外頭去混說,尤其是和正院有關的事兒,眼下這個檔口確實是得仔細些。 四爺雖然不曾親自去烏拉那拉氏府上主持,不過在費揚古去世的第二日他便讓身邊的蘇培盛送了一回奠儀去,再有萬歲爺日理萬機,頒金節加之太后六十壽誕在即,又哪裡能知道費揚古去了,能開恩讓內務府幫忙著手費揚古的身後事,不過全都是看在四爺的面上,也因為費揚古是老四的岳丈的緣故。 左右福晉阿瑪的後事是很妥帖的,死後的哀榮倒是都齊全了。 四爺雖說沒有親去,不過每日都會讓蘇培盛去盯著。 沒辦法,內務府畢竟是外人,有些事宜總歸還是要自己人接手才能放心的,蘇培盛心裡也明白,福晉的阿瑪還算忠心得力,只是那幾個兒子——便是說一句庸庸碌碌都是高看了。 實在是——往後烏拉那拉氏府上沒了費揚古這個領侍衛內大臣,又無爵位,子孫也都並不算多得力,那可就只能——沒落下去了。 女子在後院的生存往往與自己的家族都是息息相關的,像從前的八福晉,多麼的風光顯赫的家世,只是在安親王嶽東被擼了爵位之後不也還是安分下來了? 打費揚古去世,福晉整個人瞧著也跟著衰敗了許多。 顯然福晉心裡清楚自家那些腌臢事,只能提點著大哥星輝,阿瑪去世他得立起來了,再有就是弟弟五格,那個成日只知道鬥雞走狗的弟弟在阿瑪去世之後總算安穩了下來。 只是福晉卻仍舊心裡發慌,午夜夢迴時時心悸。 等到頒金節進宮的時候德妃瞧著福晉的臉色也忍不住暗暗皺眉,看著幾個長得極好的孩子們也少了幾分歡喜,先凝眉讓趙嬤嬤吩咐奶嬤嬤們帶著孩子們退下。 福晉的阿瑪去世是福晉的傷心事,德妃在宮裡浸淫多年,自然不會那麼沒眼色地去說這些,她和顏悅色地拉著福晉坐下。 “聽說二阿哥前些日子病了?今兒個他跟在老四身邊本宮倒是不能見著了。如何?府裡一切可都還好?”福晉的語氣裡也表示出幾分遺憾。 就像福晉的阿瑪費揚古去世,德妃身在宮中,連送一副奠儀都是不成的。 只因為德妃是后妃。 福晉也不知聽懂了沒有,拿帕子擦了擦腫得和核桃似的眼睛:“讓額娘見笑了。二阿哥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兒媳疏忽,近來多虧底下奴才照看。” 福晉這話難得的真心誠意,對著得德妃是難得的萬分恭順。 對於這份恭順的緣由德妃心知肚明,也並不點破,只是輕拍了拍福晉的手背。 “好孩子,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是個有福氣的,有二阿哥這個好孩子,老四昨兒個和我請安時還在我跟前誇二阿哥敦順,都是你這個做額孃的教導有方。” 福晉聽了這番誇獎,沉寂的臉色緩緩扯出兩分笑來,瞧著總算是有了幾分精神。 德妃又說了幾句,見福晉仍舊有些怏怏,她輕搖了搖頭,半晌,對著外頭侍立的趙嬤嬤揚了揚臉,示意趙嬤嬤進來。 趙嬤嬤很快捧著手裡的東西進去了。 “娘娘,這是您母家趁著頒金節叫人送進來的暖玉枕,冬日裡倚靠著最是相宜。” 德妃低頭喝茶,茶水升騰起的霧氣模糊了德妃的眉眼,連帶著她的聲音似乎也變得空靈。 “她們自己過的都不如意,又巴巴地送這些東西來做什麼?若是裡子都失了,就算撐著面子又還有什麼用呢?烏雅氏並沒有什麼得力的人,叫他們把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看顧好便十分不錯了。這東西且收下,再從庫房裡挑對別的,送回去吧。” 趙嬤嬤笑笑:“娘娘又不是不知道,這些都是心意。” 德妃哼笑:“只要他們安分守己,便沒有過不下去的日子。安分守己,這是最要緊的。” 福晉坐在邊上,哪怕心裡沒什麼心思去聽德妃的話,只是多年來的心領神會卻讓她下意識地去揣摩德妃和趙嬤嬤的這番對話。 是了,德妃娘娘的母族烏雅氏連烏拉那拉氏一族都不如,全族都是包衣出身,前朝裡有個四品官都是稀奇,算是四妃裡最沒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