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

文二夫人忍不住雙手合什,閉上眼睛喃喃自語,“諸天神佛保佑,讓我家老爺留點血脈下來吧……”

沈蔚藍打量著平鋪在炕上的一塊衣料,手上舉著剪子,正想把衣料剪開。

她家被燒了,衣裳都被燒了個精光,正琢磨給宣宸做幾件衣裳,也好換洗。

就連她也沒意識到,做衣裳的時候,她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宣宸。

“小姐,忠伯說,守備夫人來了,夫人讓我來問問你,見不見她?”大妞急匆匆地從外邊跑了進來,小聲說。

沈蔚藍停下手中的動作,扭臉看向大妞,“你說誰來了?”

“是遼城連守備的夫人,文三夫人。”

沈蔚藍馬上放下剪子,“你去告訴忠伯,就說夫人病了,不見,她要是不走,你就去把宣宸找回來。”

本能地,她察覺到文三夫人來者不善,聯想昨天自己進城遇到文二夫人車隊的事情,她心中隱隱地意識到,或許麻煩到了。

如今這個節骨眼,可萬萬不能讓她娘見到文家的人,更不能讓文家的人看見卓哥兒。

大妞聞言點點頭,轉身跑了出去,回去主屋,把話跟正在這裡等候的隨忠義說了,隨忠義答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隨幽然有些不自在,想了想,把卓哥兒交給大妞看著,自己來到沈蔚藍的屋子裡。

“藍兒,咱們把守備夫人拒之門外,是不是不太好啊?”她忐忑不安地問。

沈蔚藍不以為然地說:“有什麼不好的?”

隨幽然坐到炕沿上,輕聲道:“畢竟咱們是布衣百姓,她是官太太。”

沈蔚藍笑起來,“娘,這裡是宣家,咱們在這裡只是客居,讓不讓咱們見客,宣宸說了算!”

“啊……”隨幽然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瞧我這記性,真是的,居然忘了這裡是宣家。”

沈蔚藍道:“娘,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就算是在咱們自己家,咱們不想見她,她也說不出什麼來。守備不過才是個五品官罷了,我爹可是二品官呢!”

隨幽然不自在地說:“咱們可不好給你爹惹麻煩,硬是纏上他已經很對不起他了。”

“娘,我爹心裡是有你的!不然的話,也不會知道你出事,那麼著急地去救你!”沈蔚藍一看她孃的樣子,便猜到她娘心裡在想什麼,當初是她給她娘下了藥,才撮合的二人,她娘心裡一直都不自在。

隨幽然的臉頓時就漲得通紅,她侷促地站起身,往外就走,“我不跟你說了,你這孩子跟誰學的,連娘也敢打趣。”

沈蔚藍見到她娘被羞跑了,笑得前仰後合的。

卻說大門口,文三夫人聽到隨忠義傳達了沈蔚藍的意思,心中勃然大怒,畢竟沈蔚藍一家四口不過是布衣百姓,自古以來,只有官不見民,沒有民不見官的。

文三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馬上為自家夫人鳴不平,大聲道:“你們家夫人好大的面子,竟然連我們守備夫人都不見,她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過是一介布衣百姓罷了,居然敢跟我們夫人擺架子。”

“惠兒,住口!”文三夫人雖然脾氣不好,城府卻極深,她深知自己的哥哥就是栽在沈洛手中的,而沈蔚藍是沈洛的徒弟,所以她一時間也不敢發怒,只好賠著笑臉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你家夫人了。對了,這是小兒的請柬,小兒連熙過幾天要成親,還請你家夫人、小姐都去觀禮。”

說著,她衝身邊的丫鬟惠兒使了個眼色,惠兒板著臉孔將一封燙金的大紅色請柬遞給了隨忠義。

隨忠義恭恭敬敬地用雙手接了過來,點頭哈腰道:“老奴一定轉告我家夫人和小姐,若我家夫人屆時病情痊癒,一定會去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