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靜了半晌。

“你信不信我?”江正召問。

田英傑遲疑了片刻,猜測他的用意,猶豫著說:“我可以信你,但他們大都是苗人,可能不會太……。”

“會說漢話嗎?”江正召打斷他問。

田英傑點頭微笑道:“在思州城中長大,除了口音重些,能聽、能說。漢話沒問題。”

“其實,他們最好是回思州。”江正召頓了頓,看了眼田英傑道:“不過,還要等一等,等思州情況明朗。”

“要多久?一年半載?還是三五年?”田英傑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思州太亂,誰都不知道後面會怎麼樣。

“你覺得顧成打下普亮要多久?”江正召反問。

普亮敗亡只是時間問題,田英傑明白,卻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擔心的問:“那這段時間,他們怎麼辦?”

“所以,就要你們信我了。”江正召看著他微笑道。雖然不想對這些苗人負責,但放任他們留在這裡就是變數,必須要有地方安置。不過這就不是自己的事了,太子哥肯定有辦法。

二人走了很久,前方是個港灣,微鹹的海風迎面吹來,周圍沒什麼人。

田英傑一直沒說話,沉思良久,終於嘆口氣,伸出被披風遮住的左手,將手中一直拿著的一幅寬約二尺的卷軸,遞給江正召,“這是給你的。”

江正召接過,這份卷軸很粗,有些份量。三人找了塊礁石,一起將卷軸開啟。

這份卷軸是幅圖,畫技並不好,但山、河、思州城、苗寨,甚至通往每個苗寨的路,都畫的清清楚楚。

“我只知道思州境內的,思州境外什麼情況並不清楚。不過,苗人之間一向有聯絡,相互通婚,內部比較團結。”田英傑解釋道。

江正召一驚。一眼看見臺羅上下十四個寨的位置,這是思州苗寨全圖?!他是什麼意思?投名狀?已經答應他出海代辦,自己都說相互賭一把,完全沒必要如此。

“田氏一向與苗人通婚,我娘是苗人,而我爹……苗人的血統更多些。嚴格的說,我也算苗人。”田英傑笑了笑,繼續道:“苗人以農耕為主,一般不會舉寨搬遷。他們自認是蚩尤之後,與炎黃子孫的漢人有世仇。所以信或是不信你,漢苗之間很難說明白。”

“炎帝、黃帝與蚩尤之戰,不過是傳說。就算曾經有過,那都已經是千萬年前的事了。”江正召示意沈維漢將此圖收起來。目前為止,這張圖無法確定真假,更不明白他的用意。

田英傑微笑點頭,“但他們千百年來,從中原被漢人一直趕到西南大山之中,卻是真的。”

“現在大家同是大明子民,兄弟之間都難免會有矛盾,用不著上升到世仇吧?”江正召無奈的說。

田英傑不看他,輕聲說:“兄弟?所以,聖上能得天下……”

“聖上是遵祖訓!”提這個,江正召就有些懊惱了。

“我明白。”按他宗室的身份,自己這話不該說。田英傑後悔嘴快了,急忙回道。

江正召看了他一眼,像是為了掩飾之前偏激的態度,緩緩說:“你之前問過我什麼是安居樂業。我想,中原也好、西南大山也罷,每個人都想要安居樂業。你娘能說動普亮,就是因為苗寨生活艱難。我去過臺羅寨,不否認這點。只是,你死我活、相互敵對根本無助於任何人。再說,並不是所有的漢人都是壞人,同樣,並不是所有的苗人心中只有仇恨。”

田英傑仍是面帶微笑,輕輕點頭,“你說的沒錯。在思州,漢苗之間能和諧相處,相互通婚。說的不好聽些,思州土司在大明之前,就已經是思州的土皇帝了。那裡雖沒京城、東南這麼繁華,卻是我們的家。但將來,官員由聖上委任,那些官員不會長居思州,而思州更不是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