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奸佞?”

王暄頓了頓,他欲言又止,但?最後只是飲下一杯酒,搖頭道:“我王博衍只是王家一個庶子,能做到黃門侍郎已?經是心滿意足,我沒?什麼匡時濟世之志,只願與老母拙妻安穩度日,九重天的天太高,我無心也無膽。”

盧淮大失所望:“博衍,你?可是殿試第一,狀元及第啊!”

王暄只是搖頭:“懷信,我與你?不同?,你?是宰相內侄,五陵年少,出了事也有盧相公護著,你?敢送蓮花酒注羞辱崔珣,但?我,不敢。”

盧淮心知他說的是實在之言,於是也不再勸,只是鬱鬱寡歡,喝著葡萄酒,王暄見狀,寬慰道:“懷信,你?且放心,我看崔珣此次,未必能安穩度過。”

盧淮驀然抬頭:“此話?何解?”

“崔珣驕橫跋扈,但?長安城,還有個更驕橫跋扈之人。”

盧淮略一思索,便?猜到他說的是誰,王暄道:“崔珣任察事廳少卿時,與他處處作對,他還不趁崔珣免官之際,有仇報仇?”

盧淮聽聞,頓時喜上眉梢:“不錯,如今手心手背都是肉,看太后如何取捨。”

盧淮心中鬱結已?去,於是暢快不已?,他與王暄把酒交談,言笑?晏晏,日下三?竿時,卻看到朱雀大街上一匹敞篷馬車悠悠而來,馬車周圍數百白衣書生亦步亦趨護送,行人看到這副場景,都紛紛駐足,有見到馬車中六旬老者面容的,驚呼道:“是崔相公?”

盧淮和王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脫口而出:“崔相公?崔頌清?”

就是那個主導了太昌新政,卻在太后垂簾聽政後被莫名逐出朝廷,成為一介布衣的崔頌清?

也是崔珣的伯父,天下高門之首,即使退居博陵,也贏得天下士子歸心的那個崔頌清?

兩人目光都是一凜,心中都是想到,這長安的天,看來又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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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一路駛入丹鳳門,而丹鳳門外,白衣士子仍然不願離去,而是席地坐於門外,等待老師歸來。

蓬萊殿中,珠簾翠幕,薰香嫋嫋,太后撫摸著手中的葡萄花鳥紋鏤空金香囊,漠然看著簾前老者行著稽首之禮,她語氣淡淡的:“崔卿平身。”

崔頌清站起,與二十?年被逐出朝堂時相比,他蒼老不少,鬚髮皆白,但?仍精神矍鑠,太后輕笑?一聲:“聽說你?這些年散盡家財,開辦書院,推廣雕印,寒門士子,都對你?感?激涕零,稱你?為,白衣卿相。”

“太后謬讚。”崔頌清不卑不亢:“開辦書院,是為了能讓寒門士子有個讀書之所,但?開再多書院,也無法惠及天下所有寒門,而雕印相比手工謄抄,成本低廉,可以讓家貧之人都看得起書,識字的人多了,應試的舉子也會增多,大周可以挑選的人才就更廣了。”

太后聞言,嘴角浮起一絲微笑?,只是語氣並非真?心讚歎:“崔卿,你?身在鄉間,仍心繫國?事,果然不愧為,白衣卿相啊。”

崔頌清也聽出了太后語氣中的嘲諷之意,他不以為然,反而道:“稟太后,白衣卿相四個字,臣愧不敢當,臣此生唯願,政通人和,海晏河清,為了此願,臣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一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太后喝道:“崔頌清,吾二十?年前就與你?說過,下一次吾再召你?時,便?是殺你?之時!所以此次你?何以敢來長安?”

崔頌清毫不懼怕:“臣之所以敢來,是賭太后不會殺臣,反而要起復臣。”

“哦?為何?”

“太后雖憎臣惡臣,但?太昌新政是太后三?十?年心血,而尚書左僕射盧裕民因循守舊,認為新政會動搖國?之根本,如今盧黨逐漸勢大,與太后分庭抗爭,此時察事廳少卿崔珣又惹怒太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