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柿開口便是大梁話。

“這裡是寶泉縣的縣衙,是安全的地方。”

聽到阿柿說了大梁話,賈明當場呆若木雞。

見賈明發懵不動,悍勇親信趕緊上前,把他身上的繩子給解開了。

“賈縣丞。”

李群青也笑呵呵地重新說道,“初次相見,實在失禮了。在下寶泉縣縣令,李群青。”

賈明轉頭看向長著長髯的清臞男子,一臉後知後覺地瞪大了綠豆眼。

“李、李群青?”

他頓了頓,然後猝不及防,猛地一個高躥起!

“李國老哇!”

大梁為官的,誰不知道李群青李國老!

賈明頓時激動得臉紅脖子粗:“鵝鵝鵝!鵝鵝鵝!”

一時間彷彿連人話都不會說了。

半晌,他似乎才終於想起要理一理他最在意的小八字鬍。

邊雙手捋著鬍子,賈明望向這群人中他最熟的阿柿,一頭霧水般低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另一邊,進院後便在恩師的示意下接過了那封信的陸雲門,此刻已經靜默了多時。

在阿柿回答賈明前,少年忽然先行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手指用力地捏著信,將信紙捏出了深深的摺痕。

“金川縣前任縣令汪蒼水,是你什麼人?”

阿柿看著他波光蕩動的漂亮眼睛。

瞧。

了不起的陸小郎君又沒辦法心如止水了。

“汪蒼水,就是我的舅舅啊。”

砰。

平靜水面上的瓜瓢被一顆石子激起的巨浪掀翻,咕嚕嚕地,沉進了水裡。

32

“汪蒼水,就是我的舅舅啊。”

有了這句話,阿柿的故事徹底有了血肉。

那不再是跟陸雲門無關的、一段虛無縹緲的前世,而是扯進了一條活生生的、他至交好友的性命。

阿柿的重生或許並不存在。

可汪蒼水,是真的死了。

不是在前世、不是在故事裡,就是在四月的春末,他的摯友再也不能與他相見了。

所以陸雲門才會在同樣缺少譯語人的幾個郡中,選了離長安最遠、但治下卻有金川縣的一個。

他就是想來看一看他忘年摯友曾耗費心血治理的地方,來找一找摯友在信中提到的“阿柿”。

“……我重生的那日,許多事已成定局,我的父母家人、還有遠在金川的舅舅都已經不在。我改變不了他們枉死的命運,但我能救下陸小郎君,他還沒有中毒,我能改變這個結局。

所以,我根據前世的記憶,提前躲過了追殺我的人,也因此錯過了與陸小郎君的相遇。然後,我開始了自己的復仇,我決定先從李忠下手。”

客堂的廊下,燭影斑駁,阿柿放在胸前的十根手指輕輕跳動著,跟賈明講著她這世的“真相”。

“我最恨的,就是李忠。”

據她說,前一世,陸小郎君所中的寒毒,正是吳家從那個古墓中弄到的,毒方早已失傳,如今的大梁根本無藥可解。除了陸小郎君,吳家還在暗中對數個敵對黨羽下了那毒,害了不知多少忠良。

後來,多方查閱諸多古籍,又對穴中的壁雕墓畫幾經復原,陸家斷定,這世間唯一能解那奇毒的關鍵,正是墓主人口中所含的玉。

而那塊玉,同墓主人的頭顱一起,被李忠盜走了。

“那時,李忠的罪行已經被查出許多,正被關在牢中。陸家要他供出那塊玉的去向,他說了。可那瘴林白霧重重,如巨大迷窟,只聽言語根本找不到地方,必須要由他親自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