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才的一番變故,軒轅瑞顯得心事重重,一路表情嚴肅。眼見著兩位公主的車馬儀仗已經看不見,勒停下馬,給阿木汗遞了一個眼色,兩匹馬離開大路,在山林中繞小道而行。林間小路上上下下,崎嶇難走,不免耽擱了許多時間,走著走著,太陽已經落山了。人疲馬乏,只好找到一塊平緩處,就地休息。

阿木汗用火摺子生了火,三個人圍著火堆坐下,拿出包袱裡的餅和水,一人一張餅的吃起來。阿狸雖然像個孩童似的似乎對什麼都不明白,但也像孩童一樣,對環境有一種天生的敏感。她對這種異常的安靜很不習慣,總想開口講話,但因為什麼都不知道,又不知說什麼,只好努力憋著,專心吃餅。只是覺得有兩道灼人的目光,始終停在自己臉上,那感覺,竟比自己之前臉上的泥還讓人難受。

瑞和阿木汗都藉著火光仔仔細細地觀察阿狸的這張臉。這張臉生的極美,但這卻不是他們二人無法收回目光的原因。這張極美的臉,像極了一個人。這個人已經亡故,只留下了兩幅畫像,一副是沛王軒轅歷親自繪製的,常年懸掛在軒轅歷寢宮的一角,一副則是軒轅瑞自己偷偷繪製的小像,此刻正被他揣在自己懷中。昨夜,他沒有回到行宮內自己的寢殿,而是在北山上——她的亡故消散之地——對著這幅故人的小像,默默祭拜憑弔,徹夜未眠。而今日,他萬萬沒有想到,恰恰就是在她的忌日,在她亡故的地方,他竟然又見到了她——曾經王兄軒轅歷的王后,南宮酈——這個待他如姐姐,又如母親的人。

這一切難道真的只是巧合?這個他日夜思念,以為此生此世再也不可能相見的人,如今又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他眼前。似她,又不似她,又到底是不是她?軒轅瑞的心如萬馬御河,被激盪出了無數浪花,久久不能平靜。

三個人默默吃著吃著,突然兩匹馬在原地不停的打轉,嘶叫,明顯地慌亂起來。幾聲狼嚎由遠及近,黑夜中,薄霧裡,幾點綠光在暗林深處如鬼火般,閃閃爍爍,愈行愈近,好不嚇人。

軒轅瑞和阿木汗兩人早已經側身而立,阿木汗寶劍出鞘,全神貫注地防備著進攻。阿狸則哆哆嗦嗦,半蜷著身子躲在他倆的中間。

這狼群也不知道是怕火,還是謹慎,隔著三五丈的距離就不再接近,只是將他們團團圍住,來回來去的踱步,再偶爾嚎叫一兩聲。

突然,狼群中間讓出一條路,一隻巨大的白狼緩緩走近,背上竟然還馱著一個白髮白鬚的白衣老者。只見這白衣老者用手裡拿著的一根木杖輕輕點了點白狼的頭,這白狼就乖乖的趴坐下來,白狼坐下了,那十幾只灰狼也就乖乖趴坐下來,各個一副懶得吃人的神情。這危險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許多。

老者從白狼身上跨下來,走到三人的跟前,向著軒轅瑞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揖,行了一個禮,臉上堆著一臉笑,開口道:“閣下可是沛國的瑞親王麼?老朽失敬失敬。”

軒轅瑞冷笑一聲,“昨日聽到狼嚎,我還在想,這神山裡,什麼時候開始有狼了。鬧了半天,是紀國從自家帶來的。我聽說您老不是已經歸隱了麼,怎麼今兒個又出現在此處?莫不是紀國天寒地凍,無處放狼了?”

白衣老者笑容依舊:“我家王上此次上山拜神,唯恐有失,故把老朽我這個已經歸隱的老頭兒又揪了出來,我這幾個孽畜可沒有嚇著幾位吧?”老者說著,一副三角眼一一掃過三人,最後把目光停在中間的少女阿狸身上,像是喃喃自語般嘖嘖稱奇道:“好久沒看見這麼骨骼輕奇的小女娃了,天人之姿,天人之姿啊!”

阿狸趕緊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腳,顯然不明白什麼叫天人之姿,但直覺是種稱讚的話,覺得自己也應該稱讚回去,隨即對老者十分肯定地展開一個笑顏,學舌道,“您也是天人之姿,天人之姿!”

白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