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微微泛起魚肚白,微風拂過空氣裡還殘留著一絲火藥的氣味和血腥氣。

韓林雙手憑著城碟,瞪著一雙紅眼,看著城外沿著官道撤離的建奴韃子。

城外的桑田已經被凌虐地不成樣子,沿著護城河畔一路望去,到處都是倒伏著的屍體,五六隻野狗在其中亂竄,啃食著屍體的血肉。

女真人的屍首已經在撤退時被收走,而這些遺留下來的都是尼堪包衣。

望不到邊際的隊伍,傳來陣陣震天的哭聲和大聲的呵斥,一大批錦州近郊屯堡村寨的百姓即將被擄到被韃子佔去的遼東。

等待他們的命運,也許比被野狗啃著的這些,也好不到哪裡去。

城頭上的人都握緊拳頭看著,可在數萬女真人的大軍之下,沒有人能夠從他們手裡將百姓搶回。

與此同時,城內的人又都鬆了一口氣。

“大人,南邊的韃子也開始拔營了。”徐如華低聲對著韓林稟告道:“北邊的最先走,緊接著是西邊,現在南邊也拔了營,看來韃子這回是真要撤了。”

“嗯,看來他們是真的挺不住了。”韓林點了點頭。

“狗韃子不得好死!”

一個女子被從隊伍當中推搡了出來,在她不住地求饒聲中,韃子仍然沒有放過她,幾個人就這麼光天化日對她進行凌辱。

張孝兒的眼圈都紅了,不斷地拍著垛口大罵。

這不僅是對城外女子的侮辱,同時也是對錦州城頭上明守軍的侮辱。

隨後又有二十來個受了傷的或者老邁的漢民被推了出來,就在那正在被凌辱的女子旁邊,被一個個按著跪下,衝著錦州城池的方向。

幾個紅甲韃子從隊伍當中走出,對著城頭不斷揮舞著手中的刀,嘴裡高聲叫嚷著什麼,但隔得太遠根本聽不清,不過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們是在挑釁。

隨著一個白甲韃子一聲喝令,這幾個紅甲韃子一起動手,不一會二十多個頭顱落地,屍身跟著趴伏了下去,脖頸當中的血水如同被引了水的渠溝,澆灌著麥壟。

城頭上一片鼓譟和斥罵,有很多人守軍拿起弓弩火器砰砰砰地開始射擊,但這樣的距離根本就打不到,除了引得遠處又一陣大聲嘲笑以外,別無他用。

李柱同樣咬著牙:“大人,咱們要不要出城幹他們一下?”

還沒等韓林說話,楊善冷笑了一聲:“幹?怎麼幹?!對面有好幾萬的韃子,咱們就四十來個人,還有一半至今都窩在床上!”

“那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

“早晚要叫他們加倍地還回來!”楊善惡狠狠地說道。

韓林死死地盯著這群韃子以及他們身後的旗幟,是正藍旗。

“終有一日,我要將你正藍旗的旗主莽古爾泰,在此地像狗一樣的宰了!”

韓林嘴裡發著狠,心裡發著誓。

……

天啟七年六月初五日,由皇太極親率的女真人大軍幾乎傾巢出動圍攻錦州二十五日也未能攻下這座城池,由於錦州城城堅炮利,深溝高壘,連帶著天氣已經酷暑難耐,死傷了無數的女真人終於拔營退去。

這是皇太極登上汗位以後第一次攻打大明,但不僅未能攻下城池,由於嘉禾未熟且戰前錦州做了堅壁清野,女真人也收穫寥寥,這一場仗,可以說是大敗而歸。

此時的皇太極神情落寞地坐在輦子上,想起了父汗努爾哈赤的遺訓:“至於攻城,當觀其勢,勢可下,則令兵攻之,否則勿攻。倘攻之不拔而回,反辱名矣!”

看到周遭左近垂頭喪氣的八旗兵們,皇太極知道自己這一次有些自大了,“辱名”這個詞彙已經揹負在了身上。

錦州城郊升騰起了一道道煙柱,女真人的騎兵舉著火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