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燕不知那袁府吏有否引起虞長行他們的注意,若作為異己被剷除就不妙了!當初她與赤夜央墜崖,雖已出了濟水地界,但還未到下一個城池,若有心作文章,濟水難免撇不清干係。

若他還在位,送他這麼個功勞,暫時保住他應該不是問題。

況且茲事體大,他必得上報司刑府,而那徐司寇是赤夜央的人,應能確保黎王本人得到這訊息不出岔子。

如此思量再三,姜燕燕帶著一行人來到了濟水城。

令她欣慰的是,袁府吏還在,新的府尹和府令都還未下派,故而他還掌控著府衙,是為代府令。

袁府令乍一見她,顯得頗為意外。

“小官去那別院瞧過,小王君與側小王妃應是都逃脫了的,但聽說回到黎宮的僅小王君,小官還以為,側小王妃在回宮路上遭遇了不測……”

袁府令說著噎了一下,趕忙呸了一聲,補道:“大吉大利!”

若是旁人說這話,難免顯得油滑,但他語氣分外認真,盡顯實誠。

然而箇中原委姜燕燕不便透露,只道是她與小王君走散了,而後被族人們尋到,將預備回稟黎王的那套說辭先拿他練了練。

袁府令也沒有多問,立刻寫了稟牘,遣心腹之人快馬加鞭往上呈報司刑府。

本以為來的會是司刑府的人,不料黎王派來的卻是郎中令尹風!

姜燕燕總覺得這尹風與赤夜辰之間有些貓膩,不免心存芥蒂。而當看到他仔細打量了一圈陪她同行而來的族人們時,更是心生戒備。

這回她將那套說辭在心中滾了幾遍,好似面對黎王一般,回了尹風。

便見尹風似是聽得十分認真,聽罷沉吟片刻,問道:“尋到側小王妃的都是您的族人?”

姜燕燕點頭,道:“他們一寸寸尋得仔細。”

尹風看了看她:“側小王妃這話似是有感而發……那既如此,其實你們直接回了靈遊族,也無人知曉。”

姜燕燕心中一緊,這是在試探她?

她一時想不到赤夜辰要試探這個做甚,但念及尹風許是個傳聲筒,便回道:“尹大人這話是何意?夫君在黎宮,自然是要回去的!”

尹風笑道:“思鄉乃人之常情,微臣也是有感而發。”

姜燕燕也衝他彎了彎眉眼,道:“尹大人還是勿要開這種玩笑了,萬一以訛傳訛,可不無中生有了?”

尹風神色自若,道:“恕微臣冒昧。”

姜燕燕隨口道:“無妨。”

“但微臣還有一問,”不待姜燕燕喘口氣,尹風已自說自話問了起來,“林中路難行,多有野獸出沒,那山洞又在懸崖峭壁上,側小王妃孤身一人,如何飛崖走壁死裡逃生?箇中細節,怕是聞者好奇。”

姜燕燕揚眉道:“對於靈女而言,有甚不可能?”

尹風看了看她,慢悠悠道:“這不就好奇側小王妃如何化不可能為可能的麼?”

“哦?尹大人這是在盤問本宮?”姜燕燕心中不悅,面上卻不顯,反而仍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尹風趕緊賠笑道:“微臣不敢。”

不過他頓了一下,又接著道:“但黎宮中多得是皇親貴胄,他們多半聽了也會好奇,屆時側小王妃恐怕還是得費心回覆一番。”

真是難纏!

姜燕燕腹誹著,臉上笑容卻不減,道:“本宮從前喜遊歷四方,深山老林沒少去,懸崖峭壁也沒少攀,並非被拘著的深閨女子,生死關頭,尋個山洞躲一躲,雖不至於易如反掌,但也未至難於登天。不然回宮路上尋個山頭,尹大人親眼見見?”

尹風沒有說話,看著她的眼睛,似在琢磨著什麼,姜燕燕則迎著他的目光,毫無躲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