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隱隱約約的,彷彿被一層薄紗遮掩著,直至黎明時分,遙遠天邊的一顆孤星漸漸沉沒,晨曦才初露。

杏花山上,曾永忠在此過了夜,今日也加入了他們的鋤地戰隊。

雜亂交錯的草細細碎碎地鋪了一地,三人正在田裡除草。

忽然有暗衛來稟報,“袁集五十大壽要大辦壽宴,二少爺請主子回去。”

“不去,告訴瑞弟,讓他替我去。”曾永忠頭也懶得抬,繼續耕耘著。

暗衛恭敬道,“還有一事是普渡寺的兄弟託屬下轉告的。”

曾永忠不快不慢道,“你說。”

“昨夜有穩婆進了娘娘的禪房,娘娘應該是要生了。”

林知“騰”地一下就站直了腰,“母后要生了!”

“我回去看看。”曾永忠置了那鐵鏟,往岸邊走去。

林知拉住他的手臂,“將軍——”

曾永忠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放心,我一定把皇后娘娘和小殿下平安帶來。”

林知也知道,自己若是跟著去,不僅幫不上什麼忙,反而還要曾永忠處處照顧自己,便鬆開了手,他重重地點下頭,“勞煩將軍了。”

曾應見林知一下子鮮活了許多,也跟著高興。

他神采奕奕道,“先生,皇后娘娘很快就和小殿下一起來了呢。”

林知此時精神煥發了不少,“我們先去將東邊的屋子收拾出來,等母后來了給她們住。”

“誒,好嘞!”

曾應將鐵鏟和鐵鍬都放回小田舍裡去,然後和林知一起去後院的小木屋裡。

曾應看了看那間木屋裡的擺設,提議道,“先生,我們先把這木榻擦一擦,然後再把地板拖一拖。”

“好。”

林知並不太會做這些,自然是無不贊同的。

一個時辰後,木屋收拾得差不多了,兩人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子旁,正打算飲茶呢,豈料暗衛來稟報,何連依逝世了。

“哐當——”瓷杯掉落,碎了一地。

“先生!”曾應擔憂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

林知艱澀地開口,這一瞬,他真恨不得自己剛剛是幻聽了。

可當暗衛再把剛剛的話稟報一遍的時候,林知猶如當頭一棒!

沒了。

真的沒了。

他的母后沒了。

林知上前揪住暗衛的衣襟,悲憤地問,“那我母后腹中之子呢?”

“娘娘早產,是難產而死,孩子平安誕生,是位公子。”

“沒事!先生,小公子沒事!”曾應聞言喜笑顏開,可看到林知臉上並無喜色,反而是還沉浸在皇后娘娘逝去的痛苦當中,也不自覺地止了聲。

林知猛的奔入剛剛收拾好的屋子,裡頭很乾淨,可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一點暖意都沒有。

這裡的主人還沒入住就沒了,這裡再也不會有煙火氣了。

曾應剛跟進來,就見他又跑了出去。

這回他跑進了小香堂,跪在那蒲團上,再也控制不住的淚水嘩啦啦地從他面龐上滾落,低聲哽咽,“母后……把我的母后還給我……嗚嗚嗚……把我的母后還給我啊……”

曾應半跪在他身旁,憂心忡忡道,“先生節哀。”

“節哀?當日在大牢裡他就說過,會盡力幫我找母后的,可是……可是現在呢?我的母后呢?”

林知泣不成聲,“她沒了,我的母后沒了,你讓我節哀有什麼用?!……母后……母后……”

***

曾永忠趕到普渡寺後,直往歸一大師院子裡最邊上的禪房去,卻沒有見到何連依。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抬手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