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李墨緩緩邁步,向李墨逼近。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重量,像是將整個幻境壓向李墨。霧氣在他的身後翻騰,他的影子被拉得修長,像一隻沉默的獵犬,貼著李墨的腳邊滑動。

“怎麼?不認識我了?”少年挑起眉,嘴角的冷笑愈發深刻,“還是說,你不敢認我?”

他頓了頓,聲音更加尖銳:“哦對了,你一向很擅長逃避,不是嗎?”

李墨的指尖微微顫抖。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緊得發疼。

少年察覺到他的沉默,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他輕輕搖頭,語氣裡滿是冷漠和不屑:“你還記得你做過的那些事嗎?是你的貪婪害死了父親,是你的無能讓母親死在血泊中,是你的懦弱沒能救下妹妹……現在,你還有臉站在這裡嗎?”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釘子,狠狠地釘進李墨的心臟。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呼吸開始紊亂,彷彿這片幻境中的空氣都被抽走了一般。他的雙腳後退了一步,像是想逃,卻又硬生生停住。他知道,如果他在這裡退縮,那些他試圖掩埋的痛苦將永遠無法得到解脫。

少年沒有停止,他步步緊逼,聲音帶著無法忽視的寒意:“不敢說話了?是因為我說得沒錯嗎?李墨,你不過是個懦夫,一個失敗者!你害了自己的家人,毀了他們的希望,最後卻連一個道歉都沒有!”

他停在李墨面前,與他僅一步之遙。他的臉上滿是冷漠,但那雙銳利的眼睛裡卻燃燒著一種狂熱的情緒,彷彿審判者站在被告面前,準備宣佈罪人的死刑。

“來啊,說點什麼!給自己辯解一下,或者哭一場,把那些可笑的悔恨表現給我看看!”少年猛地靠近,幾乎與李墨的臉貼在一起,他的聲音低沉而嘲弄,“哦,對了,你就連辯解的勇氣都沒有。你是徹頭徹尾的懦夫,甚至連死都不敢,連面對我都做不到!”

李墨的拳頭越握越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的嘴唇緊閉,眉頭擰成了一團,額頭滲出了冷汗。少年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冰冷的匕首,在他的心口上劃開一道道舊傷。他幾乎想轉身逃離,想用閉上眼睛的方式將這些話隔絕在外,但他清楚地知道——這只是自欺欺人。

少年李墨的冷笑在李墨的直視下稍微收斂了一些,但他依然不肯讓步。他眯起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甘:“不能死?真可笑……你不過是害怕面對真正的痛苦,害怕直視自己的失敗。”

李墨搖了搖頭,聲音沉穩得像一塊磐石:“不,我已經在面對。我站在這裡,就是因為我不再逃避。是的,我害怕,我痛苦,但如果這些痛苦能成為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會揹負它們,走下去。”

少年的目光微微一顫,他看著眼前的李墨,彷彿第一次看到他真實的模樣。那個咄咄逼人的氣勢稍微弱了一分,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卻沒有再繼續步步緊逼。

少年李墨的冷笑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目光。他雙手抱在胸前,微微歪著頭,像一位洞察一切的審判官,語氣冷漠地說道:“承認了又如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你以為靠這些所謂的‘痛苦’,你就能讓自己好過一點嗎?別裝了,李墨,這種虛假的堅強根本毫無意義。你不過是在用那些痛苦編織一個藉口,一個活下去的藉口。”

李墨沒有立刻回應。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汗水從額頭滾落,卻沒有擦拭。他知道,少年說得並非完全沒有道理。過去的每一個夜晚,他都試圖用行動去彌補,卻始終無法驅散那無處不在的悔恨。那些記憶和聲音,那些畫面,彷彿刻在了他的靈魂上,揮之不去。他甚至懷疑,自己所有的努力不過是為了逃避更加深刻的絕望。

“你看吧,你現在就站在這裡,猶豫,掙扎,”少年輕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