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角灣內,亂如沸粥。

法老王馬寇的逃亡艦隊,頂著風浪,艱難地排布著陣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支逃亡艦隊大部分都是槳帆船,而這種船的全部進攻能力都集中在它的船首。它的3或5門指向前方的船首炮的左右迴旋度很小,射界很狹窄,而且船首是船上唯一能夠聚集大量士兵的地方。

常規的槳帆船戰術是用大炮、燧發槍和箭矢掃射敵船的甲板,然後用帶衝角的小橋撞擊敵船,讓士兵們透過小橋登上敵船甲板。槳帆船的船體只是個脆弱的外殼,很容易被衝擊或者炮彈摧毀。

如果側舷或者船尾遭到另一艘槳帆船的攻擊,就只能坐以待斃。烏諾士那支詛咒咽喉艦隊則排出了彎月陣形,目的是從側翼包抄併合圍數量較少的敵人,然後透過近距離混戰打亂敵人的佈署。

雖然這支來自無底深淵的艦隊由於造船資源獲取不易,除了主力戰艦之外,其它船隻的型號都不算大,但是它們的機動性反而更強一些,在混戰的時候比較容易從側舷攻擊敵人,再將其消滅。

對雙方來說,維持陣形正面的完整連貫都是至關重要的。但法老王一方的槳帆船更笨重一些,因此對他來講,互相支援的原則事關生死——現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詞彙要表達的絕對是字面意思。

鄰近的兩艘槳帆船之間必須保持一百步的距離,因為這個距離足夠遠,兩船的槳不會相撞,但又足夠近,可以阻止敵人硬插進來。同時,由於相同的原因,各艘槳帆船必須保持隊形,不能脫隊。

如果向前衝得太遠,容易被敵人分割包圍和消滅。如果太落後,就容易讓敵人插進來,造成混亂。一旦陣形上出現漏洞,作戰就變成了聽天由命的危險遊戲。

但要在寬達數里格的鋒面上維持這項原則,需要極其高超的本領。若是從高空俯視,佈陣的效果還是很清楚的。扭身作戰的逃亡艦隊組成的陣形,就像隻手風琴一樣不斷伸縮。各艘艦船以最中間的金船為基準調整自己位置的時候,整個陣形的正面就會呈一條蜿蜒的曲線,前後波動。

法老王一方,所有官兵都在做最後的準備。軍械匠們在槳手群中穿梭,分發刀劍。過道上堆積了武器、淡啤酒、乾肉和麵包;各級軍官都在鼓舞著士氣;燧發槍兵們檢查他們的槍管和火藥。配備了精良甲冑的老兵們用雞皮擦拭著鐮刃劍的鋒刃,戴上鋼盔,準備著一會兒就要展開的接舷戰。

包括馬寇在內,指揮官們穿上胸甲,戴上頭盔,掀起頭盔面甲,感受海風,但也聞到船上的臭氣。外科醫生們鋪開他們的醫療器械,用手指試試鋸子是否足夠鋒利。數以千計的槳手在“啪啪”的響鞭聲和“咚咚”的鼓點聲的督促下努力划槳。他們背對敵人,划動槳葉。艦船穩步向敵人衝去。

幾里格開外,詛咒咽喉艦隊也在做準備工作。烏諾士的艦隊成分很複雜,包括來由一些從寂暗大草原逃亡凡人組成的海盜,以及希望擺脫部族首領壓榨而去海上討生活的弗林德豺狼人,甚至是某些在無底深淵海洋之中搜羅來的塔那厘惡魔水手。各個派系之間顯然有些摩擦,他們各自頭領雖然都信奉機會主義,但是對於如何作戰還是有著一些不同的意見。

譬如,有一個豺狼人術士就想要讓他的水手(大多數也都是弗林德豺狼人),上前去誘敵,而後轉頭帶著敵人猛衝向拜特城的海岸附近。他們那些船的吃水較淺,而且船員平時也大多隻熟悉近海作戰的各種技巧。在碼頭那邊,他已經派人佈置了從城裡蒐集的火炮和弩炮,如果法老王那些戰船跟著過來,正好可以兩下夾擊將其盡數殲滅。

可是,另外一個迷誘魔海盜船長卻直言不諱地指出,這個計劃是一場精心算計的賭博。如果事與願違就會起到相反的效果:那些弗林德豺狼人可能因為受到靠岸的誘惑,直接跑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