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斯有一點沒有想到:在商業區的協防營地之中,他們居然能夠看到一個熟人。

所謂的“協防營地”是指一個用來安排除了埃賽勒姆守衛之外,其它主動在商業區與惡魔抗爭的武裝人員的營地。

在這個營地裡的人,大部分都是在此地有產業的坐地商人,以及少量被波及到的行商。

而奎斯他們的那個熟人,正是一名來埃賽勒姆參加豐收祭慶典,順便販賣酒水的“北方人”。

“格爾喀?”(註釋1)

“你們——”

偽裝成人類外貌的妖蜂瞪大了眼睛。這個酒精勾兌師想起了自己的那份委託, 剛剛想要索取違約金——他覺得那個誅殺惡魔的任務對方還沒有完成,自己理應得到補償——可是看到哈拉蒙德、奎斯等人身邊跟著幾個渾身浴血、殺氣騰騰的大漢,他最終還是明智地轉變了話頭。

“——怎麼也來埃賽勒姆了,”格爾喀還是免不了冷嘲熱諷:“也是想要趁著豐收祭慶典的時機,準備大賺一筆?”

“不能同意再多,大賺一筆。”奎斯哈哈笑著回答:“這裡的惡魔量大、管飽。而且——”

格爾喀不自覺地撇了撇嘴。

哪怕有貼合臉部的面具遮掩,可這是生理結構問題, 妖蜂還是不能像人類一樣控制表情。

這點小不便也給他帶來了許多麻煩。

之前他不願意多與人類打交道, 而是將釀造的墨洛珀佳釀全都交給中間商,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無法控制表情,讓妖蜂很不合適做劃價與締結契約之類的活計。

可是,今年的墨洛珀佳釀因為品質問題而銷路堪憂,所以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來到埃賽勒姆。他想要藉著豐收祭慶典以及之後的品酒節,充實一下自己的錢包,減輕些庫存壓力。

他還為此僱了兩名幫手,租了一輛特製馬車:這種馬車的車門箍著鐵圈,窗戶有擋板,車廂可以從內上鎖,對害怕剪徑強盜的旅人來說,這種載具就是個移動小堡壘。

車伕身穿帶護甲的緊身上衣,坐在他身旁的保鏢也是這個打扮,懷裡還抱著一把十字弓,從尺寸來看好像一箭就能在任何地方開出碗口那麼大的一個窟窿。

不過,馬車、保鏢和車伕現在都沒了。

今天早上,費盡力氣(以及多虧了豐收祭慶典時期埃賽勒姆人對酒精飲料的需求急劇增大)才賣空了自己拉來的存貨, 格爾喀興沖沖地就前往埃賽勒姆商業銀行,準備將酒商們開具的票據兌現之後迅速啟程離開——他聽說了, 疆國的這座首都似乎正在鬧瘟疫。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炸,以及從商業銀行廢墟里衝出來的惡魔。

他們不得不和那些該死的惡魔戰鬥。雖然對手盡是些畸魔、怯魔之類的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但是那些塔那厘雜碎對於人類的威脅還是太大了。沒過多久,格爾喀的馬車、保鏢和車伕就全都折在了後者手上。

多虧妖蜂格爾喀的比尋常人更敏捷,他這才且戰且退,等到了埃賽勒姆守衛們進入商業區控制了局面。再後來,他也和其他一些商人一起,被安置到了協防營地裡。

“——這裡現在不僅有惡魔可殺,”奎斯向格爾喀眨了眨眼睛,後者不自覺地也動了動,露出複眼這個不太好遮掩的偽裝漏洞,“聽見剛剛外邊的吵鬧聲了嗎?鼠人也在我們的狩獵名單上。”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說的話,隨著身後的某人一聲令下,片刻之後整個協防營地就全都動了起來。

一個連隊的埃賽勒姆守衛趕了過來,指揮著這些已經儘量武裝起來的商人及其隨從,讓他們離開協防營地進入街邊的一些工事型建築之中。

行政區、大鍋區、商業區、瀉湖區……整個埃賽勒姆都陷入了戰鬥,而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