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終歸是他在幫忙,許枝俏主動提出要請周琮吃飯。

她選了家味道還不錯的砂鍋店,類似於那種藏在深巷裡的蒼蠅館子。

砂鍋店紅底黑色的招牌,大概年份久了,店名還少了兩筆,牌子也不鮮豔了,屬於戳一戳會掉塑膠顆粒的那種。

店內四張橙紅桌子,圓凳看起來也油膩,牆面斑駁,掛著各種砂鍋的價錢。

周琮腦仁疼。

想提出換一家,楞是不敢張嘴。

許枝俏熱情的招呼他趕緊坐,回頭跟老闆點了兩份砂鍋。

“給你海鮮的,”她哭過的聲音還悶悶的,“我要素的。”

“”周琮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望著那表面似乎浮了層油汙的圓凳,有點硬不下頭皮坐。

許枝俏雙肘支在桌面,仰頭望他:“坐啊。”

周琮薄唇動了幾下。

“嫌髒啊,”許枝俏手心托腮,清潤的眼睛一副瞭然,“可我是個學生,我只能消費得起這裡。”

周琮眉骨一沉,壓迫感傾瀉。

他不傻。

許枝俏分明是故意的。

想用這招趕他走。

想用這招提醒他兩人的差距。

想用這招讓他噁心。

周琮漆眸朝下,淡淡地抽了幾張紙,慢條斯理將凳子抹了一遍,隨後不置一聲地坐了。

等餐的功夫,周琮邊擦著桌面,邊撥通電話,讓人去查公交車上的監控。

兩份砂鍋熱氣騰騰的端了上來,醬汁散著引人食指大動的香。

說是海鮮砂鍋,實則不過是在湯裡扔了兩隻淡水蝦,若干花蛤和幾隻小蝦米罷了。

許枝俏那碗只有兩片鮮綠的生菜。

周琮垂著眼,將兩人的碗調換。

許枝俏拿筷子的手頓住:“我不要”

周琮眼簾撩高:“外面下雪了沒?”

“”

八月盛暑天,和雪有什麼關係。

“你這種樣子,”周琮喉嚨裡冷笑,“讓我以為咱們淪落到只能吃一碗砂鍋,還要你推我、我推你的那種,吃完後一齊走進雪地裡準備凍死。”

“”許枝俏安靜了會,還是忍不住說,“我海鮮過敏。”

周琮:“”

許枝俏覷他:“真的。”

不是很嚴重,但她對海鮮興趣也不大,許姝乾脆給她禁了,免得哪天生出意外。

沉默。

薄霧繚繞,周琮板著臭臉,又將碗調換了回來。

這姑娘怕是不好養。

一堆小毛病,還愛掉眼淚,扎的他心窩子遲滯性的泛起了疼。

“哥哥,”許枝俏下意識喚起習慣的稱呼,“你別勉強了”

周琮慢吞吞喝了口湯:“勉強什麼?”

“”

自然是吃下這碗砂鍋粉。

別回去就吐了。

看出她難以言喻的話,周琮呵笑:“你瞧不起誰,你能我不能?”

許枝俏沒吭聲。

她喜歡砂鍋。

她又不嫌棄。

半碗粉下肚,周琮手機響了,他面無表情接通,只淡著聲嗯了下便掛了。

惦記著自己那一萬塊,許枝俏抬頭,隔著輕淡的霧氣望著他,眼裡巴巴的。

周琮低頭,用筷子纏了幾根粉:“找到了,公交車上,有一男的站你身後”

說到這,他不悅道:“包不知道背前邊兒?”

“”許枝俏自動忽略後面這句,欣喜地問,“找到了?錢找到了?”

“吃飯,”周琮斥她,“已經被抓了,審問完會把錢退回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