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來勢洶洶,早上的時候,柔則還能勉強打起精神與人說幾句話,午時剛過,她就徹底病倒了。

儘管已經吃下了太醫開的藥方,病情仍是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她蜷縮在榻上,高熱不退,整個人都燒的迷迷糊糊,喉嚨腫痛,聲帶嘶啞,已然說不出話來。

芳若將毛巾浸在熱水裡又擰乾,再一瘸一拐的走到她床前,替小主擦了擦滾燙的額頭。

早上那個年輕的太醫,在確診了柔則感染時疫後,匆匆留了個藥方就一溜煙跑了。

並且聽他話中的意思,目前太醫院還在盡力研究階段,並沒有找到可以根治時疫的方法,這方子只能緩解一下柔則的病情。

至於有沒有什麼副作用、具體有多大的副作用,他一時也不能確定。

然而眼下別無他法,情況危急,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宮人們,因為染上時疫而丟了性命。

眼看著一具具屍體被白布蓋著抬出宮去,紫禁城到處瀰漫著濃濃的艾草味,和焚燬那些死去宮人用過的物件時的燒焦氣味。

整個皇宮都籠罩在恐懼的陰霾下。

這種時候染上了時疫,能撿回一條命就算是幸運了,柔則昏昏沉沉的臥著,方才一碗又一碗的湯藥灌下肚,卻始終沒見好轉。

芳若焦急萬分卻也無計可施,就這樣過了兩個時辰後,柔則終於勉強的睜開了眼。

據給她診治的那個太醫說,給她的方子裡,都是些清熱解毒的猛藥。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抑制住高熱。

她艱難醒轉過來時,發熱的症狀好像確實沒有中午那般厲害了,然而——

她張了張嘴,聲帶已經完全腫了起來,比早上的情況還要嚴重許多。

芳若見她醒了,半是欣喜半是如釋重負道:“小主,您好些了麼?”

柔則勉強地點了點頭,用氣音開口問道:“怎麼是你?錦畫呢?”

芳若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很快她衝柔則安撫一笑,說:“錦畫妹妹忙著指揮承乾宮的下人們燒艾,一時抽不開身,就讓奴婢來照顧小主了。”

柔則眼神一黯,繼續用氣音對她說了句什麼。

依稀能分辨出,她說的是“芳若,還是你對本主最忠心。”

芳若道:“小主,到了該喝藥的時候,奴婢去小廚房幫您把藥端來。”

柔則渾身痠痛難當,連點頭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芳若見狀,便拖著傷腿去給她拿藥了。

—————————

景仁宮。

“皇額娘,這疫病如此可怖,聽聞京城已經死了好多人了,兒臣想著,歷史上爆發疫病的情況也有不少,兒臣想去查閱一下舊時的藥方,有沒有可以借鑑的地方。”

弘暉的嗓音尚且稚嫩青澀,眼神卻異常堅定。

“若是能早日找到根治的方法就好了,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死去了。”他垂下頭,黯然神傷的說。

宜修點了點頭:“好,皇額娘和你一起查。”

因為時疫的事,她緊繃的神經最近一直未曾有一刻的放鬆,這一世在她有條不紊的指揮下,因為及時做好了防護措施,感染的人數已經比上一世減少了不少。

看到自己的兒子心繫百姓,宜修的心中感到一絲欣慰。

這時繪春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她的神情似乎有話要說。

宜修與她對視了一眼,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便轉向弘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弘暉,你先去,皇額娘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會就來。”

弘暉乖巧的應聲道:“兒臣告退。”

弘暉走後,此刻這間屋內只剩下宜修和繪春兩個人。

繪春上前一步,俯身在宜修耳邊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