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石灰窯的輪廓洇成水墨畫時,蕭雲的手指正無意識摩挲著瞭望塔的木欄杆。

新刷的桐油蹭過掌心結痂的槍繭,混著硝煙味的晚風掠過水培棚,把綠油油的豌豆苗吹得簌簌作響。

三個月前那些東倒西歪的窩棚,如今已被夯土牆圈成了規整的四方院落。

\"三十七處射擊孔都複查過了。\"牟勇的聲音混著金屬碰撞的脆響從塔底傳來。

他正用刺刀尖挑開捷克式機槍的復進簧,槍托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被夕陽鍍了層金邊,\"就是子彈配給......\"

蕭雲望著蓄水池裡破碎的晚霞沒接話。

那些用彈殼改造的捕鼠夾還掛在糧倉樑上,前日繳獲的壓縮餅乾按人頭分成了拇指大的碎塊。

簽到空間裡明明還躺著二十箱磺胺粉,可他今早卻讓李難民帶著孩子們去採馬齒莧——當小丫頭把苦得皺眉的草藥汁當寶貝似的捧給他時,指甲縫裡還沾著識字班用的炭灰。

\"蕭長官!\"孫醫生抱著蒸餾罐撞開醫療所的門,白大褂下襬沾著可疑的紫紅色汙漬。

這個總把聽診器掛在脖子上的前藥鋪夥計,如今已經能在沒有麻醉劑的情況下截肢,\"您上次給的盤尼西林......\"

蕭雲抬手止住對方的話頭。

粗陶罐裡發酵的黴菌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讓他想起穿越前實驗室的恆溫箱。

當孫醫生如獲至寶地收集著每一滴蒸餾液時,分明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原料粉\"其實產自2023年的製藥廠。

夜色漫過新栽的柳樹林時,急促的馬蹄聲撕破了識字班的歌謠。

探子滾鞍下馬的瞬間,蕭雲就聞到了裹在風裡的柴油味——那是九二式重機槍特有的氣息。

\"加藤聯隊......\"滿身塵土的漢子從懷裡掏出半塊帶彈孔的懷錶,錶盤上的菊花紋章沾著凝固的血漬,\"兩門九二步兵炮......\"

牟勇的刺刀在彈藥箱上劃出火星。

他抓起把裹著油布的南部十四式,那是上次伏擊時從鬼子屍體上扒下來的,現在卻成了教孩子們拆槍的教具。\"老蕭,水閘那邊的詭雷......\"

蕭雲的視線掠過沙盤上插著小旗的隘口。

簽到空間裡分明躺著反坦克地雷的3d圖紙,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李難民帶人挖壕溝時,用草繩捆著碎石當水平儀的笨辦法。

當月光爬上他腰間那把刻著將官紋章的勃朗寧時,掌心突然觸到衣袋裡那枚德文彈殼的冰涼。

\"通知各組按三號預案准備。\"他的聲音驚飛了瞭望塔頂的夜梟,遠處新砌的烽火臺次第亮起火光。

當第一捆浸過煤油的棉被被塞進地道暗格,蕭雲終於將意識沉入簽到空間的虛空中。

暗流在蓄水池底打著旋,把識字班黑板上的\"寸土不讓\"四個字暈染成模糊的墨團。

誰也沒注意到難民堆裡那個總縮在角落的高瘸子,此刻正用半截鉛筆在聖經扉頁上畫著什麼——若是蕭雲在場,定能認出那潦草線條勾勒的,分明是瞭望塔的承重結構圖。

子夜時分,山風突然轉了方向。

月光灑過水培棚的鐵絲網時,蕭雲指尖忽然傳來灼燒般的刺痛。

簽到空間的虛擬光幕在視網膜上炸開,淡藍色的資料流帶著金屬特有的冰涼氣息湧入鼻腔。

當他看清懸浮在虛空中那臺形似蜂巢的銀色裝置時,喉結不自覺地動了一下——全頻段干擾器的三維建模正泛著幽光。

“老牟!”蕭雲的喊聲驚飛了落在蒸餾罐上的夜蛾。

他撞開醫療所的門時,孫醫生正用竹鑷子夾著發黴的繃帶,蒸餾罐裡那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