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隨從跟江北歡說了什麼,江北歡一張俏臉上滿是寒意。

她扔掉手裡的雜草,甚至來不及拍乾淨身上的土,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連招呼都沒來得及跟隨野打。

瞧著她匆匆的背影,隨野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他支著下巴,瞥了眼站在身後一言不發的何陽,問:

“裴寒鬱什麼時候回來?”

聽到隨野直呼新皇的名諱,何陽神色未變,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模稜兩可地回道:“很快您就能見到陛下了。”

也沒說清楚具體是什麼時候。

隨野知道從他這兒問不出什麼東西了,也就沒再追問下去。

在外邊又坐了會兒,在風大起來以後,起身回了屋。

第二天,江北歡沒像往常一樣出現,隨野的麥田免遭一場折騰。

但後花園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隨野從麥田散步到花園的時候,那人站在玫瑰花叢前,脊背挺直,一身戎裝,像把未出鞘的劍,直直插在那裡。

身邊的何陽在看到他時,瞳孔一縮,以往的笑意收斂得一乾二淨,姿態恭敬地低下頭,上前一步。

“指揮官大人,您怎麼來了?”

聞言,那人轉過身。

隨野的視線跟著投過去,在看到對方那跟裴寒鬱有幾分相似的眉眼時,微微一愣。

但相比起裴寒鬱柔和的漂亮,他的氣質太冷,太傲,眉峰飛挑斜插入鬢,眼神裡藏著殺伐之氣,反倒是蓋過了他出挑的相貌。

在隨野望過去的瞬間,一道犀利的目光掃過來,上上下下刮遍他全身。

指揮官看過來的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你就是隨野?”

隨野不躲不閃,直直與他對視,雖然神色略顯憔悴,但氣勢卻不輸半分。

“有事?”

“那看來就是你了。”

指揮官神色冷峻,一抬手,一隊荷槍實彈裝備齊全的衛兵不知打哪兒冒出來,霎時將他們團團圍住。

對上黑洞洞的槍口,何陽表情一僵,硬邦邦地詢問對方:“指揮官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指揮官鋒利眼神直衝隨野,嗓音冷得宛如嚴冬時節的冰稜子,沒有任何解釋,只說了兩個字——

“帶走。”

何陽擋在隨野面前,語帶焦急,“您明明知道他是陛下最在乎…”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衛兵利落乾脆地制服,按倒在地,動彈不得。

隨野將他二人的交涉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只是抬起了胳膊,任由衛兵給戴上沉重的手銬。

四人在前四人在後,像是怕隨野暴起逃走一樣,隨野被圍的嚴嚴實實,被押解著往前走。

在經過指揮官面前的時候,他隔著衛兵,隨意瞥了對方一眼。

指揮官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面上仍舊是那副冷漠的模樣。

時隔許久,突然邁出這座裴寒鬱用金石寶玉給他堆砌出來的牢籠,隨野閉了閉眼,然後仰頭瞧向頭頂蟹殼青色的天空,有點愣神。

但很快,他的肩膀被人猛推一把,三把離子槍抵在他身後,逼著他上了關押死刑犯的武裝押運車。

隔著一層帶電鐵絲網,透過狹窄的小窗戶,隨野看著那座長著麥子跟玫瑰的宮殿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變成一個小黑點,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他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裡去,中途被人注射了一種藥劑,意識一直昏昏沉沉。

等醒過來時,看到的又是個密閉的空間,連門窗都沒有。

牆壁,天花,地面,全都是銀白色的金屬。

他被半吊在其中一面牆上,四肢都被牢牢鎖住,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