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鄭知南。

他就是過於瞭解我了。

但凡我殷勤了些,笑得狗腿了些,眼睛亮了些,不用想,必有所求!

他斷然拒絕——

趙小七出師不利,可憐兮兮,委屈巴巴,忘了陳不聞臨出門前的殷殷囑託,一雙手像藤蔓那般就纏上我了,搖晃著我的胳膊撒嬌:

“沈姐姐,你答應過我的。”

陳不聞涼颼颼插了句嘴:

“鬆手,小七,我勸你鬆手。”

果然。

鄭知南乾脆利落,一把扯過我,眼睛涼涼一掃。

趙小七頗為識趣,趕忙就鬆了手,猶不死心地衝我眨巴眨巴眼,我心一軟,安慰道:

“你先回去,我答應給你想想辦法。”

陳不聞眼疾手快,一把薅過趙小七,拽著他往回走, 笑得肆意:

“得了得了,你沈姐姐答應了,這事就穩了,走,回去好好陪陪你親姐姐去。”

等那兩位走遠了,我決定先倒打一耙,攬過鄭知南的手憤憤道:

“以後,在外人面前,記得給我留點面子。”

鄭知南頗無語:

“好好的,招惹趙家那個哭包作甚?”

我忽然沉默下去,良久,才開口道:

“不知怎的,瞧見小七,我總是想起過去的長安哥哥。”

提起長安,鄭知南也沉默下去。

長安,彷彿是我和鄭知南落魄過往的一個“記號”,一道疤痕,臥薪嚐膽時刻,那一顆苦得舌根發麻的“苦膽”。

這段日子,馮氏祖孫從文府轉移到衙門,幾經提審,馮奶奶見案情有昭雪的希望,倒是神采奕奕,越來越精神,可長安哥哥心智還是如孩子般單純。

卻被迫在堂前,一次次陳述我教他的謊言。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

讓長安恢復神志,想起那些腌臢過往,他是否一時間能承受?可他不能這樣渾渾噩噩一輩子。

我必須從李公公手裡,拿到解藥。

……。

等我磨磨蹭蹭回衙門時,孫姨一個多餘眼神也不帶給我。

急著審訊去了。

我本想溜進堂後,聽聽牆角。

結果又一次被攔在堂外,我總覺得,歐陽師兄進堂聽審,他經過我時,那高傲睥睨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嘲諷。

氣得我抬腳就走:

“不聽就不聽,我還沒有其他渠道探聽案情了嗎?”

……。

我一扭臉,帶著酒肉就去牢房找鄭叔公嘮嗑了。

這段時日,孫姨提審了那名孤女,準備順藤摸瓜把鄭御史那件貪汙案給重審一遍,但那畢竟是十幾年前的舊案,得先要一個由頭。

除非李公公親口供人。

否則鄭御史難以申辯。

可一來二去,鄭御史和錢姨父就混了個臉熟。

案件不順時,偶爾還找鄭御史分析分析情況。

我拐進監獄時,果然,鄭叔公氣色好了不少,這段日子,更見胖了。

一見我提著酒肉,單獨來找他,笑得跟一尊彌勒佛似的。

“我家小鄭沒跟過來?”

我趕緊把酒肉擺桌上,來之前,我用銀針仔仔細細驗了毒,這才放心給他添菜,聽到他提起鄭知南,我估摸著這兩位肯定揹著我,私下偷偷見了。

我嘿嘿笑道:

“你家小鄭最近忙得很,連我都沒空搭理了。”

鄭叔公見我掏出兩隻杯子,笑得更歡了,忙拉著我陪他喝上兩杯,鄭叔公有一點好,一兩杯酒下肚,真是問啥說啥。

趁著他酒意上頭,我頗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