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拿出托馬斯·吉爾伯特的煙——現在是陳宴的煙——那是一盒廉價的威廉·亞當斯牌香菸,是威廉·亞當斯集團工業製品中最低階的d級煙,傳說中由最懶惰的菸農從菸葉田裡剪出來的爛葉製成,“煙鬼肺”的罪魁禍首,只有最低階的流氓和大街上撿菸頭的乞丐才會抽的d級煙,現在被陳宴理所當然的遞了出去。

烏鴉斜了一眼菸嘴上表示d級煙的綠標,也沒嫌棄,張開嘴巴。

陳宴愣了一下,然後明悟,將菸嘴放在他嘴裡,烏鴉便噙住菸嘴。

在菸嘴接觸烏鴉嘴巴的一瞬間,通感產生了,但陳宴並未看到許多清晰的畫面——這意味著烏鴉是個謹慎且設有心理防備的人。

陳宴拿火給他點上,但他沒有用手去捂——在煙鬼裡面,當一個人給另一人點菸的時候,為了表示尊敬,被點菸者通常會用手捂一下火,而烏鴉明顯沒有這樣的動作。

他因此給出瞭解釋。

“我這雙手是不碰髒東西的。”

煙火點燃之後,無論有多繁忙,煙鬼們都會享受菸頭燒完之前寶貴的幾分鐘。

烏鴉吸菸的樣子和其他煙鬼不一樣,是始終叼在嘴裡抽的,不用手去夾煙,於是隨著他含含糊糊的說話聲,菸頭上的火星一抖一抖,在昏暗的藥廬裡看起來就像是躍動的火蝶。

“好久沒抽老d了……我記得第一次跟兄弟們一起抽老d,還是在船上,那時候只抽過旱菸,沒接觸過這洋玩意兒,拿在手裡跟捧著寶貝似的,一人一口,一邊抽一邊聊著靠岸之後去哪搞錢去哪瀟灑,快活過神仙。”烏鴉眼神裡流露出追憶,和因追憶而生的淡淡喜悅。

陳宴抽了口煙,靠在牆上吞雲吐霧之間,說道:“你來帝國多久了。”

烏鴉不避諱這種事,實際上也沒什麼好避諱的:“有大半年了,還沒開關的時候來的,媽的,被蛇頭騙了一大筆錢,晚幾個月都不用受這罪。”

陳宴嗤笑一聲,一股煙氣被噴了出來:“晚幾個月……晚幾個月照樣受罪,我就是三個多月前來的,照樣被蛇頭騙著買了地產,差點賠了個乾淨。”

烏鴉叼著煙,那張醜臉上露出欣慰和“我懂得”笑容,含糊不清道:“呵呵,草。”

一陣沉默。

繚繞的煙霧被藥廬天花板上的抽風機吸了進去,陳宴注視著煙霧的軌跡,意識到烏鴉的藥廬是改造了風道的,且多半擁有某種中央空調,可以保證通風和空氣清潔。

“我之前認識個老夥計,叫韋伯,聽說他兒子犯了病,在你這吃藥。”

面對陳宴冷不丁的打聽,烏鴉表現出了敲到好處的驚訝,嘴裡叼著煙,一抖一抖道:

“嗯,韋伯,可憐的老傢伙,被邪教騙的家破人亡,老婆兒子都差點搭進去。”

他用略顯得意的語氣說道:

“要不是我搭了把手,他早沒了。”

陳宴用指頭夾著煙,語氣飄忽不定:

“我倒是聽說過那個邪教……我也知道蛇吻巖能滅殺菌株的事情,只是蛇吻巖這玩意兒太貴了,普通人承受不起。”

烏鴉沉默的看了他兩秒鐘,臉色稍稍變冷,點了點頭:

“你也別打聽,我之前搞來的那點花了很多錢的,現在也沒有了。”

陳宴不置可否,接著說:

“韋伯後來透過某種渠道拿到了純度很高的蛇吻巖,大概是黑市上最頂級的那種。”(第545和546章)

烏鴉皺眉道:

“怎麼可能呢,我見過你說的那種,是從地下挖出來就直接搞到地上來的,普通人根本沒那種渠道,不是錢不錢的事,是有錢也搞不來。”

他在此停頓了一下。

“那個時候……在大遊行之前,亞楠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