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層幹部會議散會了,程遠方沒有走,杜文藝走在後面,程遠方喊住了杜文藝。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了,程遠方說,他懷疑總機室有走漏業務資訊的可能。

一機廠的業務資訊幾乎都來自總機室轉接,大都透過傳真確認,業務員發傳真要交給總機員,客戶發來傳真也是總機員先收到,再交給業務員,因此,總機室是業務資訊的樞紐。

程遠方說,任瑞林做處長的時候,就經常待在總機室,就是為了看發給每個業務員的傳真,他從出口處調離後,還經常來總機室,在那裡閒聊,還是念念不忘這一塊。因此,他深知總機室位置的重要性。

這一段時間,出口處總感到彆扭,已經有幾次報價出去,客戶反饋報價太高,再問的話就說有廠家也給報價了,價格很低。一機廠的業務員也沒有辦法,就只能放棄,但進出口公司還在聯絡,就是要求降價。一機廠的業務員就說,你可以要別人價格低的貨,進出口公司的人說,別人家生產很忙,生產不過來,排產到三個月之後了,所以要求一機廠按照別家的價格儘快安排生產。

杜文藝問道:“兩三家廠家同時報價這不正常嗎?”程遠方白了杜文藝一眼:“關鍵這裡有時間差,都是我們報價完後,當時還沒有反應,然後再找我們,而且針對性很強。我們幾個排查了幾次,懷疑是總機室出了問題,有可能我們收到的傳真、我們發出去的傳真被洩露。”杜文藝點點頭:“有這個可能。當年吳俠廠長對總機室就很是忌諱,說總機室一定要安排好人員,安排嘴嚴的人。”

袁梁說:“既然有懷疑,那就直接調整吧,總機室的吳玉芳和影印室的趙如玉調換工作崗位,趙如玉到總機室。杜總,你去找邱毅,以業務保密為由,告知他進行崗位調換。另外,要企管處起草總機室管理規定,接收、傳送傳真都在外面,還是透過視窗讓總機員傳送,總機室門口貼上閒人免進的警示。今後,任何人都不要到總機室閒聊,那裡成了涼快的地方了。”

程遠方說:“原來,任瑞林和吳玉芳一直走得很近,平常給她買點瓜子、糖塊啥的,這肯定還是任瑞林作妖,一是他需要這裡的資訊做業務,再就是做不成也來攪合攪合,他做不成也讓別人難受,讓別人做不成。”杜文藝說:“還給她調換崗位?這就是商業間諜。”程遠方說:“為了做點業務,無所不用其極,挖空心思,就是手段有點拙劣。”

免職的第二天,朱衛彬就不來廠裡了,在家屬院也很少出門,很少有人看見他。在朱衛彬被免職的第三天,有人到家屬院叫罵,說是有人欠他的錢,他給誰家蓋了配房、翻蓋了廚房,但不給錢。大家一聽就明白了,大家都知道誰家翻蓋了配房、廚房,但還好,那人也只叫罵了一次。

上午,朱子明來找袁梁,手裡拿著報銷單,說是朱衛彬的,要袁梁簽字。袁梁開啟單據看著,也是忍不住笑了,自己參加廣交會多次,這樣的貓膩還看不出來,一看就是很多在站南路買的假計程車發票,還是連號的。

袁梁想起幾年前的事,那時,吳俠剛剛宣佈離任,已經不上班了,袁梁要出差,就拿著裝訂好的報銷單去找朱衛彬,那時工作組在廠裡,授權朱衛彬簽字可以報銷,自己正大光明的單據,遞給朱衛彬時,他看也不看立即拒絕了,說是這個他籤不著。袁梁沒有辦法,回到家屬院,在夜裡找到吳俠,吳俠也沒有看袁梁的單據,拿過來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而且日期是倒籤的,袁梁拿著就到財務處報銷了。由此可見,朱衛彬和吳俠沒有可比性,這也是多年以來,朱衛彬一直當副手的主要原因之一。

袁梁看著黏貼好的假單據,一邊簽著自己的名字一邊說:“最好給人家要真發票,假髮票就是假髮票,一眼就看出來。”袁梁把簽好名字的單據遞給朱子明,袁梁自然知道朱子明和朱衛彬的親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