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武城工廠的作息時間完全不同,袁梁第一次早九晚五上下班,

要下班了,柏老師喊著下班,幾個人穿上外套往外走。看每個人的穿著,柏老師、張榮、趙偉繼、崔永熙,幾個人的穿著都是一樣,都是深色的夾棉外套,半新不舊的樣子,張敏穿著一件毛茸茸的外套,只有袁梁穿著西裝風衣,打著領帶。張敏走過來,抓一下袁梁的肩包:“蠻講究的嗎,什麼牌子的包?”袁梁笑笑:“貼牌。”

業務員出身的袁梁少不了有幾套行頭,大箱子、小箱子、拉桿箱、手提箱、肩包、手包莫不是名牌,腰帶、錢包、領帶也很講究。從多年前,經過了和任珊珊、老邁那次見面的尷尬後,袁梁就更加註意起了自己的穿著打扮。

張敏是半年前入職,崔永熙是一個月前報到,袁梁在來之前也在家裡閒了好長時間,想必他們在來之前也未必有好的職業或收入,看穿著打扮也就很顯一般,都是普通的上海人。

在樓下的小超市裡,袁梁買了一張上海地圖,看看時間還早,順著中寧南路就往南走,走了一會,在路邊的飯店,叫來一碗蛋炒飯慢慢吃著。過了一會,坐公交、轉地鐵,再乘公交,就來到了錢琛的家裡。單程交通費是兩元、四元、兩元,一天下來是十六元,這樣下來一個月就要三百多元。在武城,這就是車間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

第二天早晨,袁梁從南京東路地鐵站出來,直接步行向北,來到了蘇州河邊的外白渡橋。袁梁已經和柏老師說好,早晨從東向西沿蘇州河逛樓盤,中午回公司,下午從公司出來,再從西向東沿蘇州河找樓盤。

蘇州河號稱是上海的母親河,在袁梁看來,此時的蘇州河就是一條臭水溝,離得很遠就能聞到河水的臭味。

鴉片戰爭時,上海開埠,境外客商隨著列強的槍炮湧入,發現由上海乘船而上,可溯吳淞江直達蘇州,便稱吳淞江的上海境域段,為蘇州河,世人一直沿用至今。蘇州河素有“華界工廠發源大本營”、“上海民族資本的搖籃”、“遠東第一金融貿易中心”之稱,沿岸工業發達,中國第一家麵粉廠、第一家火柴廠、第一家燈泡廠皆在蘇州河河畔誕生,翠河天地所在地就是曾經的國棉廠所在地。

外白渡橋也是上海的標誌,在這個橋上,許多電影、電視演繹了上海的繁華旖旎、悲歡離合、人世百態。袁梁沒有想到,作為獨闖上海的打工人,自己第一天工作就要從外白渡橋開始,自己一個下崗人也來闖上海灘了。

站在外白渡橋上,向東望去,蘇州河和黃浦江的匯合處,黃浦江向東轉彎,在早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霧氣升騰。橋上,永遠是川流不息的公交車、電車、腳踏車,摩托車,各種車子的聲音響成一片,但車上的行人都是沉默不語,都在急急趕路,都是為了生計而奔波。下崗後的袁梁,看著形形色色的人,不免對生活和人生又多了層理解。

袁梁來到蘇州河北岸,站在上海大廈的樓下。上海大廈是黃浦江和蘇州河交匯處的經典建築,曾經的學生時代,袁梁和黃曉光還有一張以此樓為背景的合影。此時的上海大廈,褐黃色的牆體上閃著冷冰冰的光,在蘇州河水臭味的薰染下,並不顯得那麼高大了,大門也顯得老舊。

上海大廈西邊不遠處,正有一家樓盤在售。袁梁西裝革履,肩挎皮包,一副外地有錢人的打扮,抬腳就來到了售樓處,售樓小姐迎過來熱情接待。雖然自己不是買樓人,但也無需打怵,輕鬆自然也是正常。多年的業務生涯,業務搭訕、業務套路、業務流程,袁梁還是熟悉的。這個樓盤,已經銷售差不多,只還有少量的尾房在售。袁梁也不管它,只是按照自己事先想好的內容瞭解即可,再拿上給的資料,半個小時就完事了。

每天四家,上午兩家,下午兩家,也不貪多,反正柏老師也沒有限定時間,沒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