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卿回頭,看著她微微蹙眉。

隔著濛濛細雨,兩人都有些恍惚,好像回到多年前的某個午後,兩人坐在廊下,望著細雨討論梅子成熟後要釀梅子酒。

“今年雨多天涼,”方淺雪走下臺階,將他方才用過的傘遞給他,“撐把傘吧。”

陸長卿接過傘,心中一甜:“多謝夫人。”

待他走遠了,方淺雪也轉身回屋,倚在窗前小憩了片刻,忽聽見院中傳來吵嚷聲。

“夫人!婉柔小姐闖進來,奴婢們都攔不住。”翠霜快步進來,“她……嘴裡罵得很難聽。”

“哦?”方淺雪轉頭問,“她罵什麼?”

“婉柔小姐說……說你瞧上了小侯爺。”翠霜只揀了重點說,其他的說不出口,“夫人,怎麼辦?”

那些話連她一個丫鬟聽了都覺粗俗,就是她們梅花傲的婆子也不會那樣說話,更沒有一個大家閨秀會說出那樣的話,像個市井潑婦。

方淺雪蹙起眉頭,還未想清楚怎麼回事,就見陸婉柔大咧咧闖進來。

“方淺雪!你還要不要臉了?老牛啃嫩草也沒你這麼啃的!”

“這話怎麼說?”方淺雪心生煩躁。

“別以為我不知道,今日你為何繞道,跟著江家馬車?還不是想製造機會跟小侯爺見面!”

“怎麼了,誰規定我必須走哪條道?”方淺雪抬手伸進桌上的棋簍,任冰涼棋子壓下心頭怒火,“你是從哪裡聽來這些閒言碎語?”

“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門路!”陸婉柔上下打量著她,“也不看看自己幾歲了!孩子都生了兩個,說句不好聽的,你那裡早就……”

宜安縣主林寶月和吏部侍郎家千金杜金枝是密友,陸婉柔又是杜金枝的狗腿子,所以今日方淺雪救江敘的事就輾轉傳到了陸婉柔耳朵裡。

本來林寶月和杜金枝也沒說什麼,就說方淺雪去長公主府傳了個口信,可到了陸婉柔這裡草木皆兵,當即就認定方淺雪居心不良。

“邦”的一聲。

“哎呦!”

方淺雪眉心一擰,丟了顆棋子砸在陸婉柔腦門上。

“再敢像瘋狗一樣亂吠,別怪我不客氣!”方淺雪邊把玩著棋子,邊威脅地盯著她道,“過幾日就是親蠶禮,你不是還想去麼?撕破臉對你沒好處。”

陸婉柔心裡“咯噔”一下。

每年的親蠶禮因為關乎到一年的農桑收成,朝廷極為重視,參加親蠶禮的命婦們品行上必須毫無瑕疵,哪怕是和人在街上吵兩句,都有可能被取消參加親蠶禮的資格。

她權衡了一番利弊,決定收斂一些:“罷了,我不跟你說,我去告訴母親和二哥,讓他們教訓你。”

話音未落,就聽見陳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逆女!還不向你二嫂賠罪!”陳氏扶著趙嬤嬤走進來。

“娘!”陸婉柔委屈地拉著陳氏的衣袖,搖了兩下,“我為何要道歉?明明是二嫂心思不純勾引小侯爺,她明知道小侯爺是我的!”

她以前信任地把自己對小侯爺的感情告訴方淺雪,誰知方淺雪就是個心機婊,竟然揹著自己偷偷勾引小侯爺,這讓陸婉柔最為生氣。

“胡說!你二嫂不是那樣的人。”陳氏朝方淺雪和藹一笑,“淺雪,你別聽你妹妹瞎說,她這人你也知道,口無遮攔的,但她沒壞心眼,你放心。”

“母親這麼說,我就懂了,”方淺雪微微一笑,“婉柔妹妹不是壞,她只是腦子不好使。”

“你說什麼?!”陸婉柔說著又要上前撕打,卻被趙嬤嬤拉住。

“婉柔,你退下,”陳氏朝她使了個眼色,“我有話和你二嫂說。”

陸婉柔看看陳氏,又看看趙嬤嬤,這才心不甘情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