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方府中簷角飛揚,九曲迴廊盡處,垂花門後藏著靈秀天地。

這花廳正在方府中視野最好處,只見青石階前栽著兩株西府海棠,淺緋花瓣拂過嵌著螭紋的雲紋影壁,飄落在月洞門前的雙面繡屏風上。

雨花石路面在暮色中泛著珠光,蜿蜒通向六角攢尖的沉香亭,簷角懸著的鎏金驚鳥鈴在晚風中輕顫,院中趴著一隻懶洋洋、憨態可掬的金色瑞獸。

她頓時覺得自慚形穢:“是我想錯了,你這裡的確比陸府好。”

陸府那個宅子現在破落得不像樣,根本沒錢修繕,院裡的雜草都沒人管。

“你放心,我無意與你爭搶陸長卿,”方淺雪輕輕掂著茶蓋,“現在是陸家要跟我爭奪兩個孩子。”

“這事兒我也是不贊成的,”許妙嫣說道,“你和陸郎既然已經分開,就不該藕斷絲連,還把孩子接回來幹什麼?”

她本就嫌陸長卿對她愛得不夠深,若是兩個孩子回來,又要分走陸長卿的寵愛,許妙嫣自然不願意。

方淺雪輕輕一笑:“想不到我們在這件事兒上倒是想法一致,你回去勸勸陸長卿和陸老太,別再打我那兩個孩子的主意,否則,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兩人正在說話間,就聽見門外有敲鑼聲。

同時一個小丫鬟匆匆來報:“大人!陸家老太領著一個婆子、幾個丫鬟來,說要接走小小姐和小少爺!”

方淺雪轉頭看了眼許妙嫣,從她目光中讀到了意外,便知這件事與她無關。

“讓府兵把人攔住,不許放進來!”

“奴婢攔住了,可那婆子拎著一個銅鑼,在門外敲鑼,聚集了一幫看熱鬧的人,她們在那兒胡說八道敗壞您的名聲!”小丫鬟又瞥了一眼許妙嫣,猶豫著要不要說。

“還有何事?”方淺雪看出她的心思,“說吧。”

小丫鬟這才說道:“還有……側門處來了個姑娘,自稱是北寧王的侍妾楊氏,說要見您。”

“楊氏?”方淺雪皺眉,完全想不起這人。

“是楊丞相府的庶女楊雲晚,”許妙嫣說道,“聽說太后壽宴那天,陛下將她賞給北寧王當妾了。”

這事兒她聽皇后說過,說楊家在北寧王身邊安排了個庶女。

“原來是這樣。”方淺雪微微蹙眉,“她要見我作甚?”

那天她早早去了御花園後山,所以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她倒不是生氣蕭明哲有妾室,而是氣他什麼都不說,害得人家找上門來,落得如今這個被動的局面。

“楊姑娘說……想見見未來的王妃。”丫鬟道。

方淺雪無語。

“今日你府裡有事,我就不打擾了,”許妙嫣站起身告辭,解釋道,“我從側門走,不想讓陳氏看到我在這裡。”

“嗯,”方淺雪想了想,招呼了一個小丫鬟過來,“小橘,送許姑娘從側門出去。”

“是。”小丫鬟朝許妙嫣做了個“請”的手勢,“許姑娘,請。”

許妙嫣領著繡球走到側門處,正看見楊雲晚一襲素淨的白衫綠裙,恭恭敬敬地站在門房處等著,像棵人畜無害小白菜。

“陛下賞的人果然是不一般,單單隻站在那裡就風情搖曳了,”許妙嫣讚了句,嘴角勾起笑,“看來方淺雪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鳳女又如何,到底是個女人,後宅裡這些爭風吃醋的事就沒法避免。

許妙嫣忽然覺得自己沒那麼可憐了,似乎受點委屈也沒什麼大不了,至少她的夫君沒有納妾。

連鳳女都要和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能得陸長卿專房獨寵多難得啊!

“就是,掌印女官也不就這樣?”繡球幸災樂禍道,“那個楊姑娘,奴婢瞧著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