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蔚歇的背影挺拔,氣勢凜然,宛如一柄出鞘的寶劍,露盡鋒芒。

他走到城樓時,城樓上已經站滿了守衛,城牆下也聚集了許多百姓,他們神情緊張地盯著他。

嚴蔚歇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那雙深邃的眼睛像是一潭幽井,深邃得讓人看不清底。

“少將軍,少將軍。”

一個聲音響起,嚴蔚歇緩緩抬起頭來,望向城牆上。

他的視線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落在那人身上,他後來才知道,此人正是北燕帝的心腹李承風。

來人道:“奉陛下口諭,召少將軍回京。”

平靜的聲音傳遍整個邊城,所有百姓都聽清楚了。一時間恐慌充滿了這座飽經戰亂的城池。

要知嚴蔚歇是駐守邊關要塞的將領。且他領兵如神,令敵人膽寒。憑著用兵的巧思給敵人足夠的震懾,才微微改變邊境戰事吃緊的態勢。如今驟然回京,那不是給了敵人反擊的絕佳機會?

嚴蔚歇明白各種道理對來人道:“煩勞轉告陛下,戰局緊迫,恕難從命。”

來人問道:“將軍是想抗旨?”

嚴蔚歇面無懼色,反問:“抗旨又如何?”

嚴蔚歇的目光驟然兇狠,抽出佩劍,指向來人喉管。怒道:“你陣前傳令,亂我軍心。殺了你都不為過。”

來人陰沉的笑著,沉聲道:“我擔保將軍不敢殺我。”

嚴蔚歇冷冷道:“是嗎?這世間確有許多我殺不掉的人,可不敢殺的卻未曾有。”

來人慢悠悠道:“將軍可知定南王已應召回京,此刻正在路上。若將軍抗旨。”

他說著看向嚴蔚歇陰晴不定的神色,甚為得意。

“將軍不如猜一猜,陛下會不會治王爺連坐之罪。”

“你!……”嚴蔚歇怒道:“竟敢威脅本將軍?”

那人笑著,毫不忌憚迫近的劍鋒。挑眉道:“不是威脅,是提醒。”

**************

大戰在即,嚴蔚歇一身戎裝看向這片貧瘠的土地。他的面色平靜如水,眉目間卻是滿滿的戾氣。他的頭盔早已破損,臉上沾染了塵土和鮮血。金甲上也染了血,身上傷痕累累。

儘管如此,他仍舊傲然立於馬背之上。那雙碧綠的眸子也被鮮血染紅。

他舉著刀的手止不住顫抖,征戰數年,他頭一次拿不穩刀。皆因:定南王在回京路上被截殺的訊息,傳了過來。這訊息就像是一座山,壓在他拼死一戰的決心上。

“將軍,你的心亂了。”副將為他挑開敵軍的冷箭,提醒道。

是的,他的心亂了。從小,父親就教他忠君愛國。可如今君害父死,他不知還該不該忠君,不知為何而戰,還該不該戰。

軍人一旦沒了因何而戰的信念,就難以戰勝強大的敵人,生死一戰,他犯了大忌,鎮北軍因此損失慘重。

恍然間,他彷彿又見到了,與他浴血奮戰的將士,橫躺在戰場上的屍體。

為了追隨他的三十萬邊軍,為了他們背後每一個等他們回去的家人。此戰不容再出差錯。

黃沙飛揚,嚴蔚率領三千精兵,與北魏大軍廝殺。他的招式極為毒辣狠厲,不留餘地,每每一刀劈去,必見血光飛濺。他的雙眼如同野獸,兇殘嗜血。每次出擊都是一擊斃命。

霎時間,屍橫遍野,鮮血四濺。這一戰,他贏得徹底。也斷了敵軍短時間內反擊的可能。只是那些曾經追隨他的人,變成了陣亡名冊上的名字。

他每晚都會夢到那些人。他仔細的將那些名字記在心裡,他害怕他們來到他夢中,喊不出他們的名字。

他用匕首將他們刻在身上,一條命一刀,不消片刻,胸前,已是血肉模糊。可他的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