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呢?天下人都安居樂業了,你呢?”一一緊盯著嚴蔚歇問道。

嚴蔚歇苦笑著,“或許那時候我已經離開了吧。”

“離開?”一一驚訝地問道。

嚴蔚歇點點頭,眼中浮現出一絲傷感:“或許那時候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吧!”

“為什麼?”一一驚詫道。

“因為我走的這條路,血海翻波,即使我僥倖活下來,也會滿身罪孽。”嚴蔚歇嘴角泛起一抹嘲諷。

“為了你心中的理想,即使付出生命代價也在所不惜嗎?”一一看著嚴蔚歇。

嚴蔚歇笑道:“這不是理想,這是執念。”

“既然是執念,那你應該清楚,有些事是不可能改變的。”一一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想試一試,為了那些平凡的普通人試一試,這天下能不能換個樣子。”

嚴蔚歇的表情堅毅而認真,彷彿一瞬間換了一個人。

“你確定要那樣做嗎?”一一問道。

“是,我早已決定了。”嚴蔚歇肯定地點點頭。

一一沉默了,不再說話。

嚴蔚歇看了一眼一一,突然問道:“一一姑娘,如果有一天我變得殘忍暴戾,你會討厭我嗎?”

一一聞言,抬頭看向嚴蔚歇。

他臉色蒼白,眼睛卻亮晶晶的,充滿希冀。

他靜靜地等待著答案。

一一凝視著嚴蔚歇,良久,緩緩吐出一句話:“我不知道。我無法想象你變得殘忍,你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一個善良的人。”

一一的話讓嚴蔚歇的眸子暗了下來,但隨即恢復了正常。他仰頭喝掉杯中酒,轉移話題道:“這醉仙樓的酒可是美酒啊,良辰美景在前,可別辜負了。”

說完,舉杯遙遙相祝。

一一舉起酒杯,一口乾掉。然後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兩人吃了近一個時辰。期間,嚴蔚歇和一一聊到了天下局勢,聊到了朝廷內鬥。最後一一告辭而去。

一一離去之後,嚴蔚歇回到客棧,藉著月光看見院落裡擺滿了鮮花,芬芳撲鼻,沁人心脾,不由駐足。

“從外面回來?”鍾離站在遠處,看著嚴蔚歇穿戴整齊,問道。

嚴蔚歇點點頭:“嗯。”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鍾離又問道。

“遇到了一個故人。”

鍾離沒有繼續追究。

嚴蔚歇走進房間,剛坐下來,就看見桌上的酒壺還熱著,他拿起酒壺倒了兩杯水,遞給鍾離一杯,自己也端起另外一杯。

“你說這寒天之地怎麼會有鮮花呢?”嚴蔚歇坐在屋中,始終記掛院子裡的鮮花。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如此繽紛多彩的花兒了。

“或許是因為你來了。”鍾離微笑著說道。

嚴蔚歇愣了片刻,忽而哈哈大笑:“我喜歡你這個比喻。”

鍾離淡淡道:“我並非奉承你。”

嚴蔚歇搖頭嘆息道:“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不會嫌棄我嗎?”

鍾離搖搖頭:“你是我見過最純粹的人。”

“是嗎?”嚴蔚歇低頭飲盡杯中的酒,起身站在窗扉邊,仰望著明媚的月色,喃喃自語道:“我早已當不起純粹二字。”

鍾離沒有聽清嚴蔚歇的話。她覺得嚴蔚歇很孤單,他的內心充滿悲哀,他總是把自己封閉起來。她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雪辭,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嚴蔚歇握住鍾離環在腰間的柔夷,低聲道:“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會。”鍾離回答道。

嚴蔚歇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撫摸著鍾離的青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