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莫瑞爾喊著,“我不能?”

他瞪著孩子,向前衝去,莫瑞爾太太跳起身來攔在他們中間,舉著拳頭。

“你敢!”她大喊。

“什麼?”他喊道,愣了一會,“什麼?”

她轉過身來對著兒子。

“出去!”她生氣地命令他。

男孩好象中了她的魔法似的,突然轉身跑了。莫瑞爾衝到門口,但已晚了。他轉回身來,儘管他的臉滿是煤灰,仍然氣得發白。但現在他的妻子更是怒火沖天。

“你敢!”她聲音響亮地說:“你敢碰這個孩子一指頭,老爺,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他害怕她,只好生氣地坐下。

孩子們長大了,不再讓人操心。莫瑞爾太太參加了婦女協會。這個協會是附屬於批發合作社的小型婦女俱樂部,協會每星期一晚上在貝斯伍德合作社的雜貨鋪樓上的一間長屋裡聚會,婦女可以在那裡討論合作社的好處和其他一些社會問題。有時候,莫瑞爾太太也看看報。孩子們每每驚奇地看到整天忙著家務的媽媽坐著時而奮筆疾書,時而凝神沉思,時而批閱書冊,然後繼續書寫,不禁對母親懷有深深的敬意。

不過,他們很喜歡這個協會,只有在這件事上他們沒有埋怨它搶走了他們的母親——一半因為母親從中享受到快樂,一半因為他們受到一些優待。一些心懷敵意的大丈夫們稱這個協會是“咭咭呱呱”店,即說閒話的店,他們感覺妻子們太獨立了。從這個協會的宗旨上說,這種感覺也許是正確的,女人們應該審視一下她們的家庭,她們的生活條件,從而發現生活有許多缺憾。礦工們發現他們的妻子有了自己新價值標準,感到非常恐慌。莫瑞爾太太在星期一的晚上總是帶來很多新聞,因此,孩子們希望母親回來的時候,威廉在家,因為她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他很多事。

威廉十三歲時,她給他在合作社辦公室裡找到一份工作。他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坦率真誠,相貌粗獷,長一雙北歐海盜般的藍眼睛。

“為什麼讓他去坐冷板凳?”莫瑞爾問,“他只會把褲子磨破,什麼也掙不到,剛去多少錢?”

“開始掙多少沒關係。”莫瑞爾太太說。

“不行!”讓他跟我去下井,一開始我可以輕鬆地每週掙十個先令。不過,我知道,在凳子上磨破褲子掙六先令,還是比跟我下井掙十先令好。“

“他不能去下井,”莫瑞爾太太說,“再別提這件事了。”

“我下井沒關係,他下井就不行啦?”

“你母親讓你十二歲下井,這並不意味著我讓我的孩子也這麼做。”

“十二歲?還沒到十二歲呢!”

“管你幾歲!”莫瑞爾太太說。

她以有這樣的兒子而驕傲。他去了夜校,學會速記,到他十六歲時,除了另外一個人,他已經是當地最好的速記員和簿記員了。後來,他在一家夜校教書。但他的脾氣大暴躁,要不是因為他的熱心腸、大塊頭保護著他,真不堪設想。

所有男人乾的事——好事——威廉都會。他跑起來快得像風,十二歲時,他在一次比賽中榮獲一等獎,一個鐵砧形狀的玻璃墨水瓶,神氣地擺在碗櫃上,這給莫瑞爾太太莫大的喜悅。孩子是為她而跑的,他拿著那個獎品飛奔回家,氣喘吁吁地說:“看,媽媽!”這是他給她的第一件真正的禮物,她像皇后一樣接過了它。

“真漂亮!”她驚歎。

於是,他開始雄心勃勃,想把所有的錢都給了母親。他每星期掙到十四先令,她給他兩先令。由於他從不喝酒,他覺得自己很富有,便和貝斯伍德的中產階級有了來往。小鎮上地位最高的是牧師,然後是銀行經理、醫生、商人,還有煤礦老闆。

威廉相交的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