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葉這話一落地,給在場的每個人都帶來不同程度的震驚,比方才所有的意外都更意外! 最令人意外還不是她拒絕受封為美人,而是她拒絕的理由——「已非完璧之身」,當著一群人的面,這樣的話,尋常女子可說不出口! 桃葉其實也不想當眾這樣說,但以她的腦袋瓜,除了這點,她也想不出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身處宮中,她總不能公然違抗聖旨吧? 桃葉很膽怯,她不敢抬頭看司昱。 司昱大約沒想到桃葉會拒絕,而且是這樣的理由……一個女子肯當眾詆譭清譽以拒絕冊封,作為皇帝,司昱是實實在在的顏面掃地! 當司昱感到丟臉的時候,孟太后就難免有點得意,她只是沒太好意思表達出來。 一片安靜中,桃葉不由自主微微側臉,目光上移瞥了一眼王敬,這時候,她發現王敬也正在看著她。 人的眼睛會說話,而且比嘴巴更誠實。 在桃葉和王敬目光交匯的那一瞬,有些被隱匿的東西被發覺了。 司昱的注意力一直在桃葉身上,他當然洞察到了桃葉的目光、以及桃葉與王敬目光交匯時的微妙感覺,他總算明白,為什麼王敬不肯輕易指認桃葉有嫌疑。 可他,此刻好像只能當睜眼瞎。 司昱頓時沒有了氣力,也懶得繼續審理王敬這檔子冤案了:“滿堂嬌亡故已久,案情複雜,一時理不出頭緒。朕累了,今日就先審到這兒吧!” 王敬知道司昱是沒有心情問案了,可他跑遍京城府衙,都沒有結果,告御狀是最後一個能為滿堂嬌討回公道的方式,他不願意放棄:“敢問官家,下次審訊是什麼時候?” 司昱冷冷一笑:“你作為原告,要告的嫌犯不明確也就罷了,連一點人證物證都拿不出,線索不明,朕怎麼審?” 王敬又追問:“若是臣有了線索和證據,官家是否就能為臣做主?” 君無戲言,司昱已經受理了這個案子,哪好隨便不了了之,只能推遲:“十天之後吧……你找找線索,朕也捋一捋頭緒。” 於是,王敬拜退,眾人散去,唯有司姚公主繼續跟太后留在安壽殿。 太后不得不提醒了司姚:“這個桃葉,竟以此拒絕你皇兄,日後必然會妨礙你和王敬。” 司姚難免憂心,低聲問:“有沒有辦法……讓她死在宮裡?” 太后默然。 在桃葉跟隨周婕妤回仙華殿的路上,被王敬叫住:“桃葉姑娘留步。” 不止桃葉,連同周婕妤和所有婢女都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到了王敬。 他依舊拄著雙柺,到周婕妤面前:“拜見周婕妤,臣需要問桃葉姑娘兩句話,煩請周婕妤應允。” 周婕妤點點頭,自帶其他婢女回去。 桃葉站在原地,低著頭,有點小小的激動,因為她現在已經不是滿堂嬌了,而王敬竟然還會叫住她單獨說話…… “王某想請教姑娘,你埋葬阿嬌那一日,身邊可還有旁人嗎?” 聽到這句,桃葉便知道,她是白激動了,他叫住她,只是因為她身上牽扯著滿堂嬌的命案。 “在阿嬌留下臨終遺言之後,你把她們主僕屍首帶走、埋葬、又到我家,這個過程中,你身邊是不是還有另一個人?”王敬神情莊重,又完整地描述了一遍他的問題。 桃葉覺得,她應該明白,在這件命案中,她是嫌疑人之一,而王敬是原告,這是他們之間現在僅存的關係。 “沒有……半夜三更的,我身邊哪還會有人?”桃葉撒了謊,她並非有意維護陳濟,而是她不能隨便改變供詞,否則事情只會變得更麻煩。 “真的只有你一個人?”王敬又強調了一次。 桃葉知道王敬的洞察力很強,她想他一定是發覺了什麼。 如果是在現代,她受過的文明教育一定會要求她在刑事案件面前誠實坦白……但,這是古代,沒有先進的監控攝像頭、也很難有完全公正的法官,她不能不為自己的安危著想。 “只有我一個人。”桃葉以一種非常肯定的語氣作答。 “好吧……”王敬點點頭,又問:“你把阿嬌葬在鬼山下,那麼她的遇害之地,應該離鬼山不會太遠吧?” 桃葉回憶著那晚的事,大概約莫了一下行進的時長:“我覺得,那裡距離鬼山對岸的渡口,大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