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抵達張掖之後,又有一批能工巧匠將大唐最核心的幾十條法令法規刻在石柱上,他們不是到張掖以後才做,而是每到一座城鎮,就立上這樣一條石柱,法曹的人將這些石柱稱為立法柱,它已經逐漸成為了唐軍確立其在一個地區統治的象徵。

人們看到的是甘州的穩定,以及繁榮的曙光,看到的是在張掖城中張邁對百姓的安撫,烏愛農等紛紛稱頌其仁德,而大多數人卻沒有看到城外不被人注意處的血腥。在這片新得的土地上,唐軍不需要不同的聲音。

當然,對於這種變化,尚未被征服的地區所有的也不僅僅是擁戴。當聽聞到肅州與甘州正在發生的事情以後,涼州的土豪們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可不止是一個最高領主而已。迎面橫掃過來的,是要改變一切陳規陋習的狂潮與怒風!

張邁沿著張掖河,巡視了三日,回到城中時,城門早已人頭湧湧,到處都是趕來入戶謀取土地的新民,到了城內,薛復回稟說,從烏愛農父子手中交接過的本地士兵已經整編完畢,營盤也已經立起,接下來就等著訓練了。

張邁只是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對於下屬如何執行,他只問結果,沒有過多幹涉,慕容歸盈卻呈上了文書來,道:“涼州來報,折逋璜聽說大將軍駕到,特來求封為涼州節度使、奮威將軍。”張邁微一詫異,笑道:“涼州節度使?奮威將軍?”便命其使者入內。

張邁在張掖城中果然不住宮殿,只是讓烏愛農尋了一所大房子,他接待各鄉縣父老都在這裡,有時候甚至與父老一起席地而坐,但接待諸部卻大立威風,另外在城內校場排開兩座大帳。

這時諸將畢集於金帳之前,折逋氏的使者看看在文武擁簇下的張邁,道:“這位定是張大將軍了。”說著磕下頭去,張邁也不與他客氣,問道:“折逋璜要來討封?”

“是。”

張邁問道:“他折逋璜有何功勞,敢來求封?”

使者匍匐在地,回道:“我折逋家世鎮涼州,保土安民,功勞不小。”

張邁笑道:“我來之前,未見你們打出大唐旗號,你們究竟是為國保土,還是為家保土?若是為家保土,雖然也說不上什麼大錯,但功勞卻也沒有。至於說保民,那得等我入涼州以後,看看那邊百姓的生活,才能知道折逋璜是保民還是虐民。”

那使者道:“大將軍這樣說,莫非不打算封賞我家老爺?”

薛復等見這使者如此粗魯無識,無不皺眉。

與不同民族混血羼居,效果卻也不同,若鄭渭,他是與有波斯貴族傳統、天方宗教傳統的人相交,因此文化的質地雖然改變,文化的底蘊卻也未大削,至若李臏,雖家學久遠,但處於回紇之中被蓄為文奴,氣質就差多了,但蓄奴之者至少是曾與漢家互有勝敗的漠北汗族。至若折逋氏這等漢、蕃混血,其漢家傳承既出自武夫,其吐蕃傳承又來自走下高原的牧民,不但文化程度極低,就是政治外交上的技巧,比之阿爾斯蘭、薩圖克等來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只是鄉下漢中較強勁有力者而已。

張邁道:“怎麼,你們還要強討不成?”

那使者道:“大將軍若要透過焉支山,自然也需要我等為大將軍開路!若我們家老爺將焉支山截斷,只怕大將軍再要進入涼州也不容易。”

石拔、田瀚等聞言無不大怒,張邁卻只是笑笑而已,揮了揮手,便有人將那使者帶下去,張邁道:“看來再走過去,怕會遇到一些阻滯。甘州已經漸定,大家議議涼州的事情吧。”

這時孫超生病,卻抱病入帳,對張邁道:“大將軍,涼州這數十年來,漢、蕃混居,其民強悍而不知律法,涼州留後只能控制涼州本城,出城十里政令即不能行,涼州城外的據點、農田、牧場全部落在漢蕃混血的豪族手中,其中猶以折逋氏最強,折逋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