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教練在新老隊員面前講著他的老故事,老隊員一如往常,聽得津津有味;新隊員全神貫注,聽得安安靜靜,而不和諧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汪大頭心直口快說他不相信,他那副懷疑的面孔,像傳染病似的,瞬間感染了整個跳高隊。他十分得意地點點頭,請關教練示範。芋艿頭咬著嘴唇開始竊笑,馬駒的喉結動了一下,其餘隊員懷疑的神情加倍呈現在臉上。跳高隊隊長小鈴鐺及時維持秩序,一把將挑戰權威的汪大頭夾到腋下,讓他閉嘴。

關教練繃緊臉,叫小鈴鐺放開汪大頭。小鈴鐺一鬆手,關教練便輕鬆地躍上雙槓,笑呵呵地說:

“你們給我數著。”

“一、二、三……十四、十五……二十四……”大家齊聲地報著數。

“看見沒?可以聊天嗎?幾個啦?”關教練氣定神閒地問。

“三十二……三十八……四十六……”大家的情緒高漲起來。

“看見沒?今天我就意思意思,撐五十個。”關教練有些氣急地從槓上躍下,問,“還有誰不買賬?”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買賬。

。。

左右手 5(1)

九月一號:新學期、新學校、新老師、新同學、新書包、新文具、新衣服、新褲子、新鞋子、新襪子……周宇是個徹徹底底的新人,對未知環境的期待、興奮和不安,讓他醒得比鬧鐘還要早。他走進衛生間,雙腿跨騎在抽水馬桶上,以他獨創的“周式小便法”安安穩穩地撒了一泡尿。待他洗漱完畢,鬧鐘響了。

奚蘭聽見鬧鐘聲,在廚房喊了起來:“老周,叫小宇起床。”

周善助睡眼惺忪地走出臥室,撞見握著鍋鏟的奚蘭,奚蘭張頭張腦地問:

“小宇呢?”

周善助不耐煩地說:“在衛生間。”

“小宇你起來了?”奚蘭邊問邊拉開衛生間的門,看見周宇正坐在馬桶上拉屎,她眉頭一皺“嗯”了一聲,說,“臭死了。”

“看什麼?”周宇擺擺手說,“把門關掉。”

“臭氣熏天,誰要看你,”奚蘭不屑地關上了門,隔著門說,“別忘記洗手。”

“煩死了。”周宇叫著說。

“嫌煩去別人家,”奚蘭沒好氣地說,“好心沒好報。”

“你是挺煩人的,”周善助說,“他上洗手間,你去看什麼?”

周宇在廁所裡應和道:“比看電影還起勁。”

奚蘭滿不在乎地說:“你們兩個,不要話多,吃完早飯,統統滾蛋。”

周宇吃完早飯,離開家門,沒走兩步,就開始跑樓梯。他一口氣跑到底樓,衝出樓門,看見汪大頭正坐在花壇邊,雙手託下巴,像似一朵花。這時奚蘭的聲音從空中飄落,問汪大頭有沒有吃早飯。汪大頭像一棵小樹似的伸展開來,回答她吃過了。不一會,周善助拎著書包走出樓門。周宇頗為激動地指著汪大頭,對周善助說:

“他來了。”

汪大頭向周善助問過早,抬頭向奚蘭說再見。周宇向奚蘭揮揮手,拔腿就跑,一陣風似的跑了無影無蹤。汪大頭乖乖地跟著周善助,回答著周善助的問題。他脫口而出:爸爸在睡覺,媽媽在上班;他吞吞吐吐:早飯吃過了,牛奶喝過了。周善助面帶微笑,頻頻點頭。

汪大頭來到停車場,周宇正靠著一輛白色麵包車,車頭鑲嵌著一枚雞蛋大小的金色小獎盃,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

汪大頭跟在周宇身後,鑽進車內,兩人並肩坐在駕駛座的後排。汪大頭躡手躡腳地坐定後,就紋絲不動了。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回坐專車,他的心情隨著發動機一起激動起來,他的呼吸隨著排氣管一起急促起來。而一旁的周宇坐得坦然自若,他隨著車子的顛簸,搖頭晃腦,一會兒坐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