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經武只要確定一件事,湘州方面到底有沒有得到火藥方子。

“絕對沒有!”沈慄斬鐵截釘道:“安敢教逆匪得去?下官雖用了火藥,但都是自己一點點做出來的,便是與下官同行的童辭也不知道製法!”

有了這個保證,才經武心下便安穩了。沈慄如今全須全尾地回來,湘王也沒得到火藥,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沈慄頂著褐槲助手的身份在湘軍營內駐留多日,對方人員佈置早已爛熟於心。這些訊息正是才經武急需的。

“賢侄果然精明。”才經武大喜。

沈慄自嘲:“賊不走空而已。”

打發人為沈慄準備營帳安置,又聊了幾句才茂在齡州的差事,才經武道:“營中禁酒,況賢侄奔波歸來想是疲累已極,咱家便不為賢侄擺宴接風了。且回去好生歇息,待賢侄養足精神,雜家派人護送你們回景陽。”

“將軍安排的妥帖。”沈慄笑道:“卻不知將軍何時上表,小侄亦有奏摺需要遞交。”

才經武知沈慄所慮,點頭道:“明日一早就派人出去……不要著急,依雜家之見,陛下是信任賢侄的。”

沈慄心中哂然。

皇帝的信任,這種東西不可或缺,卻不能拿來做保命符。

當年沈淳被人誣陷時,邵英不相信他是無辜的嗎?相信。然而邵英仍然同意判沈淳有罪,至多把斬立決改成了流放。

沈淳不能證明自己清白,邵英就能閉著眼睛“維護律法”、“順應民意”。

從古至今,只見過臣子為皇帝肝腦塗地,何曾見過皇帝執意為臣子撐腰?

沈慄只得到皇帝的信任沒用,如果滿朝文武都認為沈慄該殺,邵英絕不會有半點猶豫。

他急著上書,是為佔得先機,向關注此事的人交代自己的經歷,展示自己的功績,表達對湘王的不屑。或者說,他得給皇帝和太子提供為他說話的依據。

才經武對沈慄和藹以待,童辭可沒這種好待遇。被翻來覆去問了多次,審的他頭昏腦漲,幸虧沒有動刑。回來見到沈慄,不免垂頭喪氣。

沈慄笑道:“且再忍耐幾天,回到景陽好去見同方兄。”

沈慄的黴運似還未盡,他急著回景陽,卻不料轉天就與童辭一同病倒。

倒也不是重病:他二人自齡州出來,無時無刻不膽戰心驚。又要奔波勞苦,又要精心算計,末了又被尤行志驚嚇一番。如今知道安全了,心力鬆懈,病症便立時找上來。

沈慄病得昏沉,不能上路,只好決定稍待兩天。好在摺子已然寫好,請才經武立時發出去。

耽擱兩天,倒叫他見到了一位故人:花面夷的大巫祝褐槲。

這倒黴的神棍居然神奇地在幾個夷兵的護衛下趁亂逃出湘軍大營。無處可去,在山野間遊蕩,最後落入盛軍斥候的手中。

從這人口中,才經武得知沈慄那些火藥還是起了些作用的。湘王失去了二公子和一個大將,並且包括裴長史之內的幾名王府屬臣都受了重傷,很長時間內都無法繼續上戰場,其中一個失去左腿,還不知能不能活過來。

至於花面夷,受褐槲連累,幾乎被暴怒的湘王圍剿,只好闖出大營,四處藏匿,試圖回到禺山。

才經武用驚奇的目光看著沈慄:有這個功勳在手,沈慄便不用再面對附逆的質疑了。

戰爭打到這會兒,盛軍殲敵雖多,但能一口氣幹掉這麼多的湘州將官的人也寥寥無幾。

還談什麼附逆?沈慄宰了湘王一個成年的兒子!

盛軍這邊振奮了。兵卒好補,將官難求。對方此時有那麼多將官無法出戰,又與夷兵決裂,時不時還有天譴湘王的傳言……好機會,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才經武興沖沖佈置兵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