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子林天亮就走了。

晚上,子林沒有回來。

四奶問:“子林昨天咋沒回來?”

秀青說:“不曉得哇,以前都沒有過。”

“是不是有啥事忙啊?”四爺說,“幹他們那行,說不定啥時候就有事情。”

秀青想,也是,有哪個曉得棒客啥時候搶人,撬狗啥時候進屋?管他呢,忙完了他總會回來的。大家也都沒往別的地方想。

中午時分,張子賢的家的長工杜文龍來了。他對秀青說,張爺讓他來帶個話,叫秀青帶點錢,帶幾件衣服和鋪蓋,送到蒲江縣衙去。

“為啥?”秀青問。

“聽張爺說,你們家汪子林,因為搶人被抓到縣上去了。”

“他搶人?”秀青非常地震驚。

“你說啥?”四奶盯著杜文龍問。

“你們家汪子林抓起來關在蒲江縣衙去了,叫你們送衣裳鋪蓋去。”

“他們是不是搞錯了?子林他會搶人?”

“我也不曉得,張爺叫我帶信,我帶到了,回去了哈。”杜文龍說完,跨出大門走了。

這個訊息,無疑就象一個重磅炸彈,轟隆一聲,炸得他們一家除了汪崇禮之外的所有人天旋地轉天昏地暗找不到方向了。

林秀青抱著她兒子崇禮,兩眼呆呆地看著門外,一時間沒得了抓拿。

四奶坐在門邊的一把火椅子上,神情木然地盯著廳壩裡的青石板。

四爺靠在椅背上,臉色慘白,神情恍忽,眼睛昏暗,看不出他在看著哪裡還是哪裡都沒有看。要不是偶爾咳上兩聲,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汪子玉兩口子聽到訊息慌忙趕過來。在經過一番憤怒的分析猜測推想之後,大家都冷靜下來,面對當下的情況,他們議定得趕快做兩件事。第一就是送衣服和鋪蓋,天氣冷了,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他在裡面穿得不暖睡得不熱和。這第二就是得找人問明白到底是咋回事,好想辦法去救人。

汪四爺咳得更厲害了,還不停地喘著粗氣,老遠老遠就能聽到他齁齁的聲音。

第二天天剛剛亮,林秀青就帶著衣服和鋪蓋,由周放作伴,風急火燎地朝蒲江縣城去。

辰時剛過,他們就到了縣衙。他們給了牢頭謝銀,交了鋪蓋和衣服,向牢頭提出要見汪子林一面。

牢頭說:“不是我有意為難你們,上頭特別交待過,在沒有判決之前,不能見任何人,家人就更不能見了。”

林秀青好說歹說,牢頭還是說不行,要是通融了,他飯碗就沒得了,一家人都靠著他吃飯呢。沒得辦法,秀青又給了牢頭一些錢,請他不要為難汪子林,汪子林是被冤枉的。牢頭收了錢,說既然你都這麼有情有義,我也一定會好好照顧子林兄弟,不讓他受委屈。你們就放心地回去,如果是冤枉,案子總會查清楚的。

回來的路上,林秀青和周放順道去張保長家問問情況。張保長說,他不知道是咋一回事。他也去鄉公署問過,可人家都說不曉得。張保長說,他是我的保安隊長,我能不關心他的事嗎?

林秀青看張保長那樣子,也不象是在說假話,也就沒有再多問。

回到家裡,把情況一說,一家人都感到十分的無奈。

“我去問問曾五,”林秀青突然想起,汪子林跟她說過,最近那曾五和高丙清兩個經常找他,吃飯喝酒打牌,說不定他們曉得。

“那,還是我陪你去,”周放說。

“好嘛,他有可能曉得是咋回事,”四爺喘著粗氣打著齁,慢慢說道。

他們急匆匆趕到曾五家,他老婆說,曾五也幾天沒有回來了。

他們只得往回走。走過關子門,林秀青對周放說,這下面高灣的高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