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邁才發現事情遠沒有設想中那麼簡單。

張邁第一眼見到鄭渭,就已被這個青年所吸引,能力如何尚未看見,但從他的言語、應對、氣質等方面看來,張邁覺得這應該是一個思路清晰、且具有**思考能力的人。

而鄭渭呢,亦舉得張邁似乎不是尋常的武夫。

“他畢竟是長安來的欽差,能走到此地必有過人之能。”

兩人都覺得對方不簡單,可惜兩人卻未能彼此交心,張邁覺得與對方有隔,而鄭渭那邊,似乎也對張邁保持防範之心。

雙方在密室之中交談了十幾句話,句句都暗藏機關,互相試探。

“畢竟隔了這麼多年,我們又來得突然,他防著我們一點,也是應有之義。”張邁心想。

其實張邁又何嘗沒有防著對方?在未確定鄭渭能與唐軍真心合作之前,他也就不敢貿貿然將唐軍的虛實、戰略托盤相告。

不知為何,張邁對鄭渭的第一感覺不錯,儘管鄭渭並未一見面就對唐軍敞開胸懷,但張邁卻告訴自己:對方這種反應是正常的,要容忍,要放開心胸。要是鄭渭一上來就表現得要向唐軍推心置腹,張邁反而要疑忌他有什麼陰謀詭計呢!

“藏碑谷裡的唐民,一開始也牴觸過我們,但現在他們卻已經成為了我們安西唐軍最重要的力量之一了。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和誠意,應該也能勸化鄭家的。”張邁心裡想著,臉上便減少了幾分不滿,而多了幾分和悅。

鄭渭呢?他也在琢磨著:新碎葉城的這幫傢伙忽然出現在這裡,究竟是要幹什麼?

他若這時直接就問張邁,當場就能得到答案,但是他卻不敢造次地問出這個問題,因為他覺得對方不可能會對自己說。

可惜越是無聲的琢磨,正確的答案卻離得他越遠。

幾代人的隔閡,不是片刻間就能夠化解的。

幾個人回到了書房,老家人鄭豪奉上茶點茶不算好茶,可是這裡是俱蘭城啊,居然還有茶喝,郭師庸楊定邦等都大感意外了,楊易乾脆就不知道茶是什麼味道,喝了一口,皺眉道:“這就是茶?難喝!苦巴巴的。”

鄭渭的弟弟在旁邊一聽笑了:“茶本來就有點苦,苦過之後就有點甘了。”說這話時下巴微微抬起,大有一點城裡人看鄉下人的模樣。

張邁對茶雖然沒有很深的研究,可他大學時同宿舍有個潮汕人,每天都要擺開那套功夫茶的,張邁也就跟著喝了幾年,又聽他吹茶經吹了幾年,肚子裡也跟著有了點茶道的學問,這時咂了一下,發現是較為劣質的茶,而且是撒上茶末,烹煮了好久悶出茶味來,茶本身已經不好,再加上煮法不合茶性,所以口感就更差了。

這個時代西域的茶葉都得從中原進口,從中國的南方萬里迢迢轉轉運到此地,其價格與絲綢、黃金都有得一比了,郭師庸、楊定邦等素知茶是中華的“國飲”,平時哪裡有機會嚐到這滋味?所以雖然口舌覺得不好喝,卻還是另有一種心理上的享受。

張邁卻是“曾經滄海難為水”,試過覺得茶劣就放下了,笑著對楊易道:“這裡畢竟是西域,能夠有茶算是不錯的了。等將來回到中原,我再請你喝龍井、普洱、君山銀針、碧螺春、鐵觀音……”一口氣數了七八樣名茶,把鄭漢聽得怔了,連鄭渭平素自負“二千里內學問第一”,也聽不大明白,只是聽到“等將來回到中原”一句,心中一凜。

楊易便問:“邁哥你剛才說的都是茶名嗎?”

“是啊。”

楊易看看手中那碗黑乎乎的液體,往桌上一放,道:“什麼龍井啊普洱啊,若都是這麼苦,我看還是不如喝酒。”

張邁笑道:“這茶和酒,就像文武兩道,可以並存不悖。咱們大唐男兒,手握唐刀,口誦唐詩,戰爭時期醉中殺敵,和平時期茗茶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