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風亮節,博學多才,是位難得的君子,你可要多向先生學習。”

我不依不饒道:“那泓先生比之爹呢?”

娘默然不語,而後數聲幽幽長嘆:“只為當時,情難自禁,他晚來一步。”許久寂靜,娘才又開口,聲音哽咽:“扶柳,日後見到你爹,就代娘問上一句,曾經真心愛過江南柳依依嗎?——還告訴他——我一生無悔——且從未恨過他——”聲音漸漸細微模糊不清,我的心猛然一緊,腦中只閃過四個字,迴光返照?

浴火鳳凰之胭脂碎 第26章 浴火鳳凰之胭脂碎(26)

長髮已悄然滑落,聽見木梳啪的一聲落地,我驚得怔住,無法動彈。恍惚間,我看到流蘇眼裡的淚珠閃動,杏姨手中的藥碗滑落,之後就哭聲一片,人潮也不斷的湧進來,周圍越來越嘈雜,我的頭也越來越暈,終於支援不住,雙眼一閉失去意識。

待我醒來時,方發覺已離開了孃的廂房,躺在自己屋內,身旁是一中年醫者對柳義柏道:“四小姐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今早沒有進食,導致氣血不足,加之受了刺激才暈了過去,吃幾帖藥就沒有事了。”

柳義柏面色灰濛,點了頭,吩咐杏姨道:“好好照顧小姐。”說罷便轉身離去,杏姨也與流蘇跟著大夫取藥了。

我掙扎著起了床,腦中一片混亂,蹣跚著走到桌邊,默默地喝起冷粥。

正當我舉起湯勺送到嘴邊的時候,突感到一陣寒風襲來,抬頭望見哥打起門簾走進臥室。

待哥近了,我才看見哥雙目紅腫,顯是痛哭過的,哥關切問道:“病著呢?怎起了床?”聲音嘶啞得很。

我盯著哥紅腫的眼,一字一頓地道:“我餓了。”

此後,我都一言不發的坐在床上,流蘇也一直沉默地陪在我身邊。

在每日的喧鬧嘈雜聲中,我的魂魄似飄出軀體,遊蕩在不同的時空,像在觀看一部黑白記錄片,描述著我與柳依依十年來的點點滴滴,其中又不時地將鏡頭切換到原世界中我與媽媽生活的畫面,這片子永遠也放不到盡頭,混亂,交錯,重複的鏡頭,直到柳依依與媽媽的臉重疊在一起,再也無法分辨,我才昏昏睡去。

浴火鳳凰之胭脂碎 第27章 浴火鳳凰之胭脂碎(27)

西華人信奉佛教,但西華佛教卻與現今佛教完全不同,所推崇的信念也南轅北轍。中華佛教提倡人死後入土為安,輪迴轉世修成正果,故時興土葬。而西華佛教卻認為人亡軀體應當火化,他們相信,人的靈魂可以在熊熊烈火中重生,然後進入另外一個世界重新生活。

所以在娘停止呼吸後的第五天,她的遺體就被抬入靈巖寺,準備火葬。

臘月十三清晨,杏姨為我盤上發,然後在髮鬢戴上白絹孝花。

待穿上麻白孝衣,在娘逝去五日後,我第一次踏出廂房。此時,西柳山莊所有的地方全部蒙上一層白紗,到處可見垂淚之人。我神色木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亦步亦趨地跟在哥的後面,走向靈巖寺。

‘至靈巖寺重生場,見得娘平躺在松枝搭成的寬大支架上,支架後寺中高僧排成一彎新月形,每人手持佛珠,閉目祈禱。

遙遙相望,娘白衣白裙,黑色長髮用碧綠絲帶挽著,神情安詳,如同往常安靜地睡著了一般。

天空中開始下起點點小雪,不大一會兒,就有三四顆雪珠子落在我的臉上,雪粒碰上我的臉,立即化為水,恰似淚痕。

這時,慈眉善目的方丈走到柳義柏的面前,雙手合攏,微傾上身,道:“柳施主,吉時已到,重生儀式可以開始了。”

柳義柏輕微頷首,哥便移步上前,從方丈身後的小沙彌手中取過燃燒著的火把,向娘走去。在細細地雪粒中,我看著哥一步一步地接近娘,最後顫巍巍地用手中的火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