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張大都護!”

李臏聽得差點驚撥出來,張邁也是有些意外,這河西十一州的山河戶口圖籍,記載的乃是河西地區的天文、地理、民俗、風情、險隘、物產以及人口戶籍,人口戶籍狀況也就算了,畢竟過了這麼多年最多隻能當做後世的歷史材料,現在對安西唐軍來說沒什麼實用價值,但山河圖譜卻有大用,得此圖籍,相當就掌握了整個河西的地理情報,除去這幾十年來所改易的部分防禦工事之外,安西軍將會對從沙州到岷州二千里土地的軍事情況瞭如指掌了。

看著張毅獻上來的這份山河戶口圖籍,張邁真是驚喜交加,他可沒想到這位張毅一見面就送了自己這份大禮,卻不知自曹議金執政以後,歸義軍政權對張家嫡系明裡優容,暗中打壓,二十年以降,張家在沙州的勢力已經是縮之又縮,只因敦煌張氏乃是千年大族,人口眾多,根底深厚,所以曹議金才沒能將之連根拔起,但沙州軍政大員卻都已經沒有張氏嫡系的人物了,正因此故嘉陵給張邁送過去的名單之中才沒有張毅的名字。所以張氏族人一聽說“族中”出了張邁這樣一個大人物,當然要設法前來掛靠了。

這份圖籍對安西唐軍來說固然有相當大的使用價值,但更重要的還是它代表了沙州一股勢力正在向安西軍倒靠,有了這樣一個本土大族作為內應,對往後張邁的種種行動來說都將大為有利!

剛才雙方都還顯得很陌生,這山河戶籍圖譜一獻,無形中便將張邁與張毅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知多少,張邁將圖譜交給李臏掌管,自己卻問起來張氏在沙州子弟的情況來。

張毅嘆道:“自曹議金執政以來,他任用私人,禍亂政綱,我張家子弟從軍從政皆無前途,因此只能以耕讀傳家,也有一些出家為僧的,也有一些做得兩州小吏的,然大體而言實在有些辱沒了英雄祖宗!”

其實曹議金在沙州的作為也沒那麼不堪,至少在“任用私人”這一條上實在是有些冤枉,不過作為被曹氏擠下臺的張氏後人,對曹議金有這樣的非議也可以想見。

張家本有的傳統,要不然如何能在漢朝就出了一個承前啟後的大書法家?政治上的道路一時被堵住以後,許多人便轉向於“學”,張邁早知道沙州地區有不少家族極重文化教育,這時道:“為僧那是可惜了,但讀書卻是好事。如今安西正缺文吏,咱們張家的子弟若是有真本事,將來大可到安西去,未始沒有用武之地!”

張毅大喜,道:“自曹氏執政以來,我張氏出仕之路幾乎堵死,雖然曹議金也曾假惺惺安排了若干吾族子弟為官,但那都只是給個虛銜,但若能到安西出仕,那我族重興之期便不遠了!”

張邁微微一笑,道:“沙州才俊若肯到安西,那邊肯定歡迎,倒也不限於張氏。不過咱們安西的政制法度與河西這邊大不相同,去到那邊之後還得重新學習才是。”

張毅笑道:“這個自然,自然。”跟著便請教了一些安西、河西政制的異同,張邁略為析說,張毅底子很厚,乃是在野人物中文派的佼佼者,雖然沒有實職,但他時時觀察著河西政制的變化,內心自有一套想法,張邁和鄭渭一起建立起來的安西文官系統雖然朝氣蓬勃,但說到精密處也未必能勝過大唐故有的文官體系,所以這時張毅聽張邁一說很快就掌握到了兩者的異同所在,而張邁在張毅的言談之中也看出他見識大為不凡,心想:“敦煌張氏有著近千年的底蘊,雖然被壓制了二十多年,但這未必不是一件壞事,將來若能引入以張氏家族為代表的沙州文化精英再加以培訓改造,一定能夠大大充實我們安西唐軍的文官系統,減輕鄭渭的壓力。”

兩人談話既涉及到安西的政治制度,這種事情千頭萬緒,真要深入說下去只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李臏看看已過四更,提醒道:“大都護,這些事情是否可容日後慢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