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比較,藝業的深淺,所學的精純粗濫,便全在這生死一搏上表露無遣,這是不能取巧的,絲毫也無可矯飾的,俱為真才實學的展現,硬碰硬的玩意!

明明知道自己又是輸了,楊貪卻半聲不響,身形貼地暴竄,金髮飛揚中,左手矛奮力拄地,右手矛飛快狠刺而出!

於間不容髮的那一絲空隙裡,南幻嶽不移不躲,猛然吸胸凹腹,銳利的矛尖便稍差半分沒有刺上,“寒水紅”疾閃若橫天的長虹,落下時卻那麼輕輕巧巧的擱上了楊貪的後頸——又是原先纏繞著的部位!

一屁股坐在地下,楊貪面色瞬如死灰,他像痴了一樣木楞木愣的瞪視著前方,雙頰肌肉在不停抽搐,唇角也一下一下的牽扯,手上的兩柄蛇矛幾乎被他硬生生完全插進泥土裡去!

收劍入鞘,南幻嶽沒有出聲,緩緩走到一旁,焦大藏也傻在那裡,一時進退維谷,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半晌——

楊貪有如狼嗥般狂吼一聲猛的跳起,尖叫:

“我輸了,我輸了,可丟死人啦……”

跳叫著,他雙目幾欲凸出眼眶,似待吃人般瞪著南幻嶽:

“姓南的,你這天殺的惡徒,你為什麼不幹掉我?你留著我給你調笑譏誚是不是?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寢你的皮,氣死我了……”

南幻嶽微笑道:

“別這麼激動,朋友。”

楊貪臉孔扭曲著,用力頓足:

“你贏了你自會說風涼話,你當然滿懷得意,一點也不激動,我可叫你整狠了,你這等於在踐踏我的臉,唾吐我的尊嚴啊……完了,什麼都完了,威儀、名譽、聲望,都全完了……”

南幻嶽怒道:

“就憑你這輸不起的德性,居然還擠身‘七煞’之列,可笑亦復可悲!”

楊貪驀地一呆大叫:

“我怎麼叫輸不起?”

南幻嶽冷冷的道:

“習武之人誰敢說天下無敵?江湖道上誰能誇唯我獨尊?只要不用奸計,不施狡詐,公公平平的較量,盈的固然光彩,輸的亦不丟人,以力搏力,以技兌技,勝負俱乃堂皇,這和威儀、名節、聲望又有多大幹系?一個人走險道終有栽跟頭的—天,哪個也不能說永遠屹立不倒,今天是你,明天或者就是我,人不怕跌交,就看跌下去爬不爬得起來?有沒有信心再往前挺?哪像你這樣,輸了一次就如喪考妣,似是末日來臨一樣又叫又鬧,這不是輸不起是什麼?”

楊貪愣室了好一會,始訥訥的道:

“你說得雖也有理,但彼此的感受到底不同……”

南幻嶽哼了一聲,道:

“別他娘瘟了,有什麼不同,我也照樣敗在人家手裡過,也照樣栽過跟頭,但是,我決不似你這般的窩囊!”

楊貪急道:

“你也敗過?你也裁過?”

南幻嶽用力點頭道:

“當然。”

楊貪有些迷惑,半信半疑的道:

“憑你——也會技不如於人?”

南幻嶽洪聲道:

“天下之大,能人輩出,草莽之中,實產龍蛇,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我怎會是那武林第一個?”

楊貪點點頭,道:

“是的,誰敢說是武林第一人?”

南幻嶽道:

“所以,勝敗兵家常事,輸贏更乃武人藉以磨礪進取之道,要在勝中警惕,奮發更上層樓,敗了,尤需自其中求得經驗,自策自鞭自勉,兢兢業業,越加苦練勤習,這才是一個習武之人的正確觀點!”

楊貪吁了口氣,道:

“一聽說你也曾敗過,我心裡似是好受了點……”臉一沉,他又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