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話到口邊,他愕然停了,手指了自己說,“是我……自己……”

紫顏伸手,虛空中有一朵牡丹被他掐下,商陸奇道:“你會法術?”

紫顏微笑,“我在你的夢裡,這裡可隨心所欲,你才能找得到你自己。”

“我不懂。”

“不必推敲,先告訴我,你尋自己做什麼?”

商陸陷入沉思,紫顏也不急,身形一會兒變淡,淡到像一個空空的幻影,一會兒又換了紅袖紫衫,妖麗地侍立。商陸想了一陣,抬頭茫然地道:“在這裡,我也能從心所欲?”

“不錯。”

“我想回家。”

紫顏點頭,“好,等一切了結,你就能回家。”

商陸神色一舒,像是得到極大安慰,露出平和的笑容。他伸手指了遠方的光亮,“你看,我的妻兒就在那裡,我要回去和他們團聚。”

門內切切如訴。

側側想起有姽嫿的香在,略安了心,凝神細聽去,紫顏引了商陸自訴身世,一句句宛如夢囈。語聲時幼時長,時老時少,夾雜了各地的方言,像是有一隊人馬在裡面。側側剛聽懂一句,再聽時,被幾句渾話打亂,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側側在門外靠得近了,偶有香氣侵透綺戶而出,她就像中了迷煙似的,情思紛亂欲睡。長生髮覺不妙,早就遠遠避開,逃去蘼香鋪問詢。轉回時看見側側避在館外,忙苦笑了對她道:“姽嫿老闆說她給的香裡有四十種香料,少爺偏又摻和了不少,我看他們泡在屋裡要聞香而醉了呢。”

側側笑了笑,讓長生去廚房熬藥粥,叫人取來織繡,坐在屋外一針一線地等著。

紫顏在房裡留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日薄西山,身心疲倦地走出。側側守了半日,倚了廊柱困頓不堪,聽見聲響站起身來。紫顏拉了她的手道:“你累了,我做一碗蓮羹給你。”見他無事,側側微笑道:“商陸可好?我打發長生為他熬粥調理。”

紫顏心中感激,“說來話長,對長生也是好教訓,不若一起用晚膳,我慢慢講給你們聽。商陸現下睡了,你隨我走吧。”牽了柔荑,穿花越徑地尋長生去了。

童子們掌了燈,長生擺好菜蔬果實,給紫顏、側側斟了水酒。側側心急,又問了兩句,紫顏擱下筷子道:“商陸的病症是次第種下的魔根。我聽了這許久,故事竟有數十個,慢慢拼就起來,依稀猜出了他的病因。”長生忘了動筷,專心致志地聽著。

“他少時懷抱不遂,憂鬱在心,神不守舍。及年長後屢遭變故,情志所傷,痰濁內生,淤積久了成如今的樣子。他先前沒有說錯,他不但是個易容師,還是相當精通醫理的一個。”

“能醫不自醫,真是天可憐見。”長生嘆了一聲。

側側看了一眼紫顏,按下心事問:“他為些什麼人易容?”

“或是手足傷殘生得奇形怪狀的,或是疑難雜症留下傷疤的,或是意外橫死屍首殘破的……”

長生嘟囔道:“這算哪門子高明易容師?”

“如何不能算?他專為那些尋常醫師不收留的病人救治,救死扶傷,甚至……”紫顏神色凝重,掃了掃兩人。側側與長生拎起一顆心,知他這般神色,多半有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要出口。

“有男人投錯了胎,性情舉止無不與女子相似,自幼被看做瘋子,他便處心積慮將男人骨肉化去,變其性別,還以女兒之身。又有婦人被人汙了身子珠胎暗結,偏偏這團血肉絕不能存活於世,會喚他來想法子墮去,再為婦人恢復處子之身,保全名節。”

側側滿面通紅,作狀端起茶遮在面前喝著。長生聽到易容術竟還能變易男女,且易到女人身子裡去,目瞪口呆,堂上一時再無片言。

過了片刻,紫顏介面道:“他經手的這些逾禮